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爱写故事的工科生,初来乍到,请多海涵。 应晓珏没及时应答,等他们站到楼底,她才转身,“太晚了,不合适,下次吧。谢谢你今天的晚餐。还有,这个……”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钱,“还你,谢谢。” 彭中誉是一场祸害,等他拍拍屁股走人时,应晓珏铁定会病入膏肓。再说,彭中誉是有家室的人,应晓珏不要做一些连自己都鄙视的事,她不要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样会坏了她父母的名声。另外,头晕的现象在晚饭后没有好转,所以应该不是肚子饿的原因。应晓珏只有拒人千里。 彭中誉觉着应晓珏像乌龟,孱弱的躯体,一闻风吹草动就缩进硬壳。可刚认识应晓珏时,她快乐的只是个兔子,连走路都带着跳,物种的大变异在大三时候发生过。那时,应晓珏排斥所有,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折磨自己,更折磨了彭中誉。彭中誉呆在她身边,却始终相隔千万里。 大三下学期。两人的恋爱被应爸爸获知,应晓珏历经了一段严刑逼供。 “你和那个叫彭什么的还在谈恋爱,是不是?” “是,老爸你干嘛非要反对呢?”多希望父亲是个开明的主。 “你大学没毕业,工作没着落,谈什么恋爱?” “人家都谈啊。毕业了我总会找到工作的。” “我和你妈妈一开始就告诉过你,大学不允许谈恋爱,你不听,啊?” “这种事我怎么能打包票啊。”记归记,做是另外回事。 “我告诉你,我和你妈妈就是不要看那个外地人的,大学毕业了你必须回常熟工作。” “我没有说要留在外地啊,我会让他也来常熟找工作的。”彭中誉早就答应了会随自己。 “也不允许,你让他来他就来啊,你们一谈恋爱谁晓得以后谁听谁的,”应爸爸把桌子敲的嘭嘭响,“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老爸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应爸爸有孩子气,当他怒不可抑的时候,应晓珏突然害怕起来。 “讲道理?哼,我和你妈,一把年纪把你拉扯大,我们图什么?我们就是要你能够陪在我们身边,将来是要照顾我们的。” 应晓珏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父母丢下,这和在哪里都没有关系。 “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我们亲生的。”应晓珏老爸说出这样的话,之后走到储物室去捣鼓。 对于身世,应晓珏有记忆开始就存有很多疑惑。比如,自己出生的时候父母亲已经48岁了,比如邻家这样形容她,“这个小肝倒是长来好个,娘老子运气好足个。”又比如范黎黎问过应晓珏,“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爸妈啊?”应晓珏每次都会不开心。她问过妈妈,“妈妈,他们说我是领的。” “不要去理,他们是羡慕我们生了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妈妈总是轻松。 应晓珏还小,相信妈妈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不过,应晓珏会长大,进她耳朵的闲言闲语更多了,也或者是她懂得特别留心别人的言语,她愈加质疑自己的身世。只是再没有问妈妈,这个问题会让父母和自己都伤心,两头不讨好的事不值得去做。 不过,她在心里还是拉启了一张屏,把这事情死死挡在深处死角。其实就是逃避,逃避与身世有关的一切。填写表格需要写父母的年龄,她通常会把字自然的写小,然后拽着表格不放,不给任何人看。有人问她父母的年龄,她总会简单的说很大了,因为她还有个姐姐。然后及时扯出其他话题,分散大家注意力。庆幸的是,应晓珏长的越来越像父母,大家也只是停留在年龄的疑惑上。 遮遮掩掩的过日子很辛苦,只是当事实昭告天下的时候,应晓珏发现情况更是糟,天都塌了。应晓珏聪明伶俐,无病无害,为啥自己父母就不要她了。她彻底的懵,想不明白。 应爸爸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出来,近看是一条红色的花被子,“当时你就是包着这条被子的,你自己去看。” 应晓珏彻底崩溃。她不敢伸手去碰那条被子,连正眼瞧都不敢。她无法想象这是怎样一个血淋淋的事件。 很快,父女间关于彭中誉的谈话就停止了,应晓珏完全沉浸在身世的痛苦中。 回校那天,照例彭中誉去接。车站见到应晓珏,彭中誉就察觉到她神情飘然,丢了魂。彭中誉没像往常一样让她回舍休息,而是叮嘱她把东西放掉后去操场走走。 应晓珏太想找彭中誉说说话了。彭中誉一直等着应晓珏开口说话,在他心里,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这个丫头快乐,可显然,这次的丫头太不快乐。 主席台的台阶,两人紧紧牵手。 “爸爸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呜呜呜……”这个事情从此埋根定下,不会有变数。 彭中誉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抚摸着应晓珏的双手。 “呜呜呜……他们肯定不是骗我的,我真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呜呜呜……我恨死我的亲生父母了,他们怎么那么狠心丢下我的,呜呜呜……小誉,我不是很可爱吗,他们怎么舍得,呜呜呜……” 彭中誉微微点头,真想说抛弃和可爱无关。 “老爸说当时我就只有被一条被子裹着,什么都没有,穷又不可怕罗,我又不是要天天吃大餐,呜呜呜……” “我不甘心,我要他们后悔,后悔他们抛弃我,呜呜呜……” “小誉,你说我怎么就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呢,呜呜呜……” 幸得周末的下午,基本清场。 “你是我的宝贝就好了。”到最后,彭中誉才说了这一句。 彭中誉没料到,本来应晓珏计划好的,回家和老爸老妈要认真谈谈这个恋爱事情,争取他们的同意,天晓得周六收到她消息,说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然后就电话不肯接,短信不愿回,彭中誉担心的夜不能寐。而这样的担心又延续了一大段时间。 自从应晓珏知道了自己身世,突然就从爱说爱笑,变的闷声不响。她总是静呆在彭中誉身边,认真上课,做作业,阅读,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跑去图书馆,看书也是,发呆也是。应晓珏开始不再抬头说话,不再大声喧哗,彭中誉知道,这都是自卑作祟。彭中誉心疼,想尽法子逗乐,但都无效。 “你每天都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彭中誉从花姐口中了解到,应晓珏最近每天5点就起床,躲在厕所看书读英语,而以前应晓珏连6:30的出操都是不会去的。 “我要优秀。” 花姐不知道内情,还一个劲的赞应晓珏,“彭中誉,你家媳妇有望成凤了。”彭中誉却心疼的不行。 彭中誉拉应晓珏去逛街,应晓珏说要去学习。彭中誉说自己没衣服了,要应晓珏帮他选衣服,应晓珏说自己没眼光,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眼光。 彭中誉拉应晓珏去打乒乓,应晓珏说要去学习。彭中誉说自己球技太差,要应晓珏指点,应晓珏说自己没能力,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能力。 彭中誉彻底败下阵来,什么事情她都可以扯到父母不要她这个事情上来。 要定选修课了,彭中誉看遍所有的课程,觉得电影欣赏和摄影很适合最近的应晓珏。应晓珏说不要看电影,因为会让人想的太多,所以最终两人定了摄影。不过若是早知道摄影有这么多课外拍摄作业,应晓珏当时也是不会同意的。 彭中誉一直借着摄影作业这事,动不动就拉着应晓珏去常州各地走。红梅公园,文化广场,南大街。应晓珏还是喜欢摄影的,每每她认真拍摄,那份专注和认真,让彭中誉仿佛看到希望,应晓珏应该很快会好起来的。果然,渐渐的,应晓珏虽然还是每天五点多就起来看书,但是乐意上街了,也开始能挽着彭中誉偶尔笑笑,彭中誉悬着的心终于也开始安置下来。 有一天,应晓珏在给彭中誉摄人物像。她坐到位置上给彭中誉做示范,比如脚该怎么放,眼睛要看哪里,笑容是什么样的程度,却被彭中誉抓了个现行,拍进了照片。照片里的应晓珏歪着脑袋,眼睛盯着不知道哪个角落,笑容还是那么的真实,只是带着愁绪。 至少,应晓珏活过来了。但彭中誉也懂,应晓珏的心里从此会有座大山。请给我时间,让我陪着你慢慢的将其移开,彭中誉信心十足。不过,后来他的离开,使得本来有点被搬移的山,好像是惯性使然,反而更重的击压向应晓珏,害她生命垂危。 大学后一年多,图书馆几乎成了应晓珏和彭中誉主要的约会点。“老班长,你老婆太牛了。”好多同学都对着彭中誉称赞,可他却只能淡然应笑。“没有人愿意成长。”要不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这一重伤,应晓珏怎可能如此快的长大,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应晓珏没有和其他的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包括花姐,她心里自始至终有疙瘩。 彭中誉懂,在她面前再没把那事提起过,只是看着应晓珏处处严苛要求自己,有时候他也会说一句“真的很好了”,然后坚定的眼神里流露出万分柔情。其实,父母的丢弃和孩子本身的优秀与否是无关的,这个道理应晓珏也懂,但是她都怪上了自己,怪自己的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