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宁城自古以来便有载桃种李的习惯,但真正让宁城桃花出名的依旧是那位情牵乡里的皇妃,据说那位皇妃的最爱的便是这桃花了,可惜这能够在东安州繁花盛开的桃树,栽在皇家庭院之中,却从来就没能让那位皇妃开颜。
那心疼爱妃的当朝皇帝在下广陵之前,就下了暗旨,让那当地经管农卉的官员早些时候在必经的宁城古道旁栽满了桃树,心想着等来年开春,便可以带着爱妃同下广陵,一起去宁城看那古道旁的十里桃花,只可惜,那位红颜薄命的皇妃,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也还没来得及去看那春天的桃花,肩扛天下却没能留住佳人的皇帝终究是孤零零一人下了广陵,去了那桃花古道。
这件事情许是真的。
十里桃花的故事也因为那位帝王被写进历史当中的黯然神伤而出了名。
这十里的桃花古道,本是一处应该略带悲情的风景,但不知为何后来却成了宁城许多男女定情之地,时至今日天下间很多男男女女更是慕名而来。
这十里桃花,俨然成为了来宁城的必去之地。
而且每年的三四月也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这吃完饭,出了饭馆,喝完了酒,步伐略微有些蹒跚的富家公子第一件事情就是让陈乐领着去看一看那桃花古道。
往年这时候去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陈乐应该很乐意为这位慷慨的公子哥效劳。
今日倒是让陈乐有些犯难了。
前几日,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情,宁城忽然涌进了好多的官兵,陈乐也打听过,好像是有几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光临了宁城,就住在十里古道旁的官驿里面,那十里桃花古道,大半都成了不可冒犯的禁地,自己那位惧内平日里不太关心自己的叔父居然让下人给自己托来口信,让自己安分些,最好是不要去那桃花古道闲逛了。
陈乐昨日就一个人去了趟桃花古道那边,结果还真是看到了不小的阵仗,在那十里古道边,还真看到了不少腰悬大刀的甲兵,虽然没有官府正式的禁令,但桃花古道那边,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商旅驻足了,毕竟一边站着持刀威严的官兵,哪还有心思赏花看景。
陈乐也就远远的偷瞄了几眼就往回走了。
简单的将这里面的事情跟这位公子哥讲了一遍。
说实话,陈乐也不希望这位出手阔绰但脑子似乎不是特别够用的公子哥什么时候真的犯了那些官家老爷的忌讳。
只是这位公子听闻,豪气干云的说道:“你又怕甚,匪才怕官。”
陈乐那是一脸苦瓜状,但是当看到秀气的公子哥拿着一锭银子在自己面前晃荡的时候,陈乐的脸上那是习惯性的出现了讨好的微笑。
秀气的公子哥哈哈大笑,然后将那枚银子拍到陈乐的怀里,打着酒嗝笑着说道:“你不用怕,我家里也有人当大官的。”
陈乐试探的问道:“那我能知道到底有多大?”
公子哥拍着陈乐的脑门笑道:“比你想象得要大,当官的,我甘鹰才不怕呢。”
甘鹰本来想说的是,就算皇帝来了,我也不怕。
拿钱就要办事,这么一大锭的银子,少说也有二两了,还是值得冒一些风险的。
此时,一大队的兵马,也正从桃花古道,往宁城闹巷这边走来,在半道的时候,居然正好打了照面,所幸的是没有一点交集,只是那三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官员模样的人物当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回过头来看了路旁的陈乐和甘鹰一眼。
甘鹰嘀咕了一句道:“是典狱司的人啊,看来还真有人要倒霉了。”
陈乐耳朵极尖,问道:“典狱司,是什么官啊?”
甘鹰想了想后道:“不大不小,黑袍五品而已,但据说……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陈乐还是不太明白,那甘鹰也就一边走一边跟陈乐解释。
这众所周知的是,大洛朝对于民间穿着的管理并不严苛,颜色的话基本上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只有御用的褚黄色不可越僭穿着而已,但是对于官袍穿着却有着极为严谨的制度,成年皇子以及王爷可穿着紫色蛟袍,佩玉带,一品至三品大员分着紫色虎袍,紫色豹袍,紫色雁袍,配金丝腰带,四品着深红鹿袍,五品着浅红白泽袍,佩戴银丝腰带,六品着深青马袍,七品着浅青牛袍,佩铜丝腰带。
当然,大洛朝历经五千余载,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墨守陈规,根据历代帝王的喜好也有诸多小的变动,如着银色饰对豸的金吾卫,还有就是着黑色饰鹰的典狱司。
新皇继位以来的十四年,反对的声音为数不少,那位曾经隐忍的新皇,从来都不是一个肚里能撑船的皇帝,特别是那些在自己面前管不住嘴的读书人,还有那些脑子犯抽的武人,最后一个个都没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而那位马上的黑袍五品官,就是为新皇处理阴暗面事情的典狱司中人,虽然官不大,但是被他带走死在典狱司里面的人,可真不少了,其中可不乏紫袍和红袍的大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叫陆秩。”
陈乐记住了这个名字,因为之前陈乐被那个叫做陆秩的男人看了一眼,似乎全身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一般,这种本事委实有些可怕。
三月中的桃花古道,的确是美的不可方物。135135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