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分,荀庆年带着荀庆秋去了皖香居:潘老太太房里。
才走到门口就见到两个丫鬟守在门外,看穿着打扮像是长房的人。
荀庆年拉过身边的沔嬷嬷问,“可是长房的人来了?”
沔嬷嬷笑着行礼,“大小姐,二小姐,是大房的老祖宗带着长房的宗妇来了。”
荀庆年面色一变,转身对荀庆秋道:“袁老太太注重规矩,等下进去,你可莫要失了规矩。”
荀庆秋面色发白,手指不自觉的发颤起来。
荀庆年见她如此以为她害怕,握住她的手指安慰道:“不过,也无须过多担心,长房的袁老太太长期礼佛,性子和善,你长得这般乖巧水灵,她是不会为难你的。”
荀庆秋垂下眸,嗯了一声。
其实她不是怕袁老太太,而是怕长房的郭氏,沈时的母亲。
前世里,明明是自己被喝醉酒的沈时侮辱了,可郭氏却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勾引了沈时,二房,三房的人都沉默不语。
潘老太太虽然相信自己,可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就算相信又有什么用呢?
沈时是长房的大爷,才华出众,将来是要进文渊阁拜相的,沈家的大半兴旺发展全靠沈时了,沈家不会为了荀庆秋一个根本算不上沈家的女子去耽误沈时的前程的。
荀庆秋乱糟糟的想着,跟着荀庆年进了屋。
袁老太太和潘老太太位居正中,比邻而坐,郭氏与另外两个宗妇分坐左右。
众人见到两人进来,眸子皆为一亮。
荀庆秋的生母周楚敬是扬州出了名的才貌双绝之女,其父荀直长得俊逸气秀,生出的女儿模样自然上乘。
加上今天荀庆秋穿了一件白色杭绸的绣丝裙子,更衬得她是肌肤如玉,远远望过去就似画一般。
荀庆秋两人行了礼,潘老太太才招着手,让荀庆秋上前,“几日不见,人瘦了,可还梦魇?”
荀庆秋眼角微微湿润,前世的时候,潘老太太也是如此,用着这般和煦温柔的话语,对自己说,相信她。
莫名的悲从心起,荀庆秋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孙女不孝,让外祖母担心了。”
听庆秋话语哽咽,潘老太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孩子,哭什么,自小养在我膝下,生了病,我不操心谁操心。”
说着从桌上抓了一把糖给她,“好了好了,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荀庆秋看着手上用纸包裹起的颗颗桂花糖,哭得更厉害了,抽抽搭搭地道:“庆秋不是惹得外祖母跟着伤心了。”
潘老太太不以为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头对身旁的袁老太太道:“让你见笑话了。”
庆秋望去,见袁老太太那双深敛锐利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内心一惊,忙不迭地低下头,连泪都顾不得抹。
袁老太太时值花甲之年,满头银丝,身上穿了一件团花簇拥的褙子,耳朵上别了一对米粒儿大笑的祖母绿耳珰,与手上的金指嵌玛瑙戒相呼应,衬得她气势威严,将周遭一干宗妇丫鬟都压得面目模糊,皆成了胭脂俗粉。
然后才听到袁老太太慢腾腾地回道:“倒是如传闻所说,确实水灵。”
身旁窜出一道尖利的声音,“可不是,四房的二小姐生母可是当年扬州容貌一绝的周氏,她的女儿自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