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真不明白他若他还记恨孙氏也不会在此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可若他已放下仇恨,又为何极力与孙氏拉开距离?还有这次之事,他完全可以像其他大族那样事不关己隔岸观火,而他却不顾生死,出城劝降如他所说是为了他的家族和江东的百姓,那他为何始终不愿出仕?明明出仕可以让他陆家更兴旺他也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为江东百姓谋更多福祉。
陆议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抬眸触及她的目光,瞬间又垂下眼眸,心下疑惑,她贵为吴侯府的掌上明珠应该见惯了别人对她的恭敬谦卑为何还会责怪他对她的客气?稍一思索,他渐渐明白了些许不禁缓缓抬眸看向她。
两人就这样默然对视她的目光中除了有不解、沮丧还隐隐有一丝期盼纵使他明白这丝期盼是为何,他也无法做到如她所想那般。
他微微别过头,眼神有些飘忽,“在下愚钝,不明郡主之意。”
她盯着他,果断地反驳道:“不,你明白。”
他这么聪明通透的人,怎会不明白,只不过又在跟她装傻充愣罢了。他心里既然还有芥蒂,她嘴上步步紧逼又有什么用呢,徒惹人厌烦。
孙尚香沉沉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转头望向窗外的风景。
入了城,两人都要各自回府,孙尚香随他一起下了马车,吩咐两名卫兵护送他回府,又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忽然想到,他出城一事是不是和她一样都是自作主张,瞒着家里,转念一想,不管是与不是,家里人总归都是万分忧心,他宗族内部说不定还会埋怨他,为了仇家竟一次次累自己受伤。
念及此,她心里又浮起浓厚的内疚,“你这次帮了侯府大忙,我二哥一定会有重谢,我那儿还有许多上好的伤药,明天会一起送去府上。”
陆议摇了摇头,轻笑道:“多谢郡主和吴侯美意,但真的不必了。”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图富贵虚荣的人,但有功不赏,我二哥又怎能建立威信呢?你又不愿出仕,就只有赏赐那些金银俗物了,希望你能理解。”她神色陈恳地看着他,“至于我想送你的伤药,那不是赏赐,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都这样说了,他再拒接无疑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何况陆议本身也并非一个冷漠固执之人,他沉默半饷,揖手微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孙尚香刚一到府门外,就被谷利给拦住,委婉地告知主公请她去偏厅喝茶……
毫无意外,当她跨进房门时,便感受到了主位上孙权那浑身散发的怒气,越是面无表情越看得人背后发毛。
她从袖中取出令牌,缓缓挪过去,放到他面前的桌案上,随即飞快退后两步,讪然一笑道:“孙暠已被捉拿,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也不足为虑了,二哥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说着她就转身准备开溜。
孙权砰的一声拍案而起,呵道:“站住!”孙尚香脚步一顿,只好又悻悻转身,垂眸立在原地。
孙权走到她面前,手指着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好一会才道:“你逞什么英雄啊?竟敢偷拿我的令牌调兵出城,你以为打仗就跟儿戏一样?你以为孙暠被你教训过两次,他就真的不敢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