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擦着，她只觉着眼眶又是一热，视线开始模糊。佟姑姑的脸和手都擦干净了，但是那些血和泥早已经渗到了衣服里，擦不掉。

那怎么办呢，佟姑姑最是爱干净了，老是同她讲，女孩子就是要干干净净的才行。如今她穿着一身的脏衣服上路，肯定会很难受的吧。

雨越下越大，天空雾蒙蒙的，二人所在的地上，一滩血水弥漫开来。

都是佟姑姑身上的血，当时一定很痛吧。佟姑姑的眼睛不知道被谁给合上了，嘴角还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身子已经僵了，也没有了一点余温。

她又打开了门，把那个婢女叫进来，让她帮佟姑姑换身衣服。那婢女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帮死人换衣服，想想都瘆得慌，忙不迭的跪下给她磕头求她别为难她。

她望着她婢女，眼底满是默然，开口，让侍卫通知皇帝，给她安排两个人帮佟姑姑换衣裳，再备一口棺材。

皇帝听了，也都是让人照办，还说，若是她再有什么需求，只要不过分都不用通报，尽力满足就是。

很快，两个嬷嬷进到了浮施殿里。二人看着院子里被雨打湿的佟姑姑，嘴角还带着笑，见惯了死人的他们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怵。

但是后面还有一个女孩，满脸苍白，死死的盯着她们，在这雨幕当中，像鬼一样。

她们只能硬着头皮，两个人合伙，吃力的把佟姑姑架到偏殿里，给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棺材很快就运了过来，是上好的寻乌木棺，四个侍卫扛着过来的。这棺材，放眼整个皇宫的奴才，也就全福能用的起。

二人又把佟姑姑的尸体架入棺材里，问歌容要不要再看看，若不看，就要闭棺了，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女孩儿摇了摇头，那四个侍卫抬起棺盖，就盖上了。

歌容让他们讲棺材抬到院子里，就都可以出去了。

那几人速度很快，四号不拖泥带水，迅速抬出去就退了下去，深怕沾上一点晦气。

雨还在下着，歌容蹲在桃树苗那里，把暗卫铺在上面的枯枝败叶抱起来丢到一旁。桃树苗在不知不觉，已经长的很大了，都已经到她的屁股高了。

她在桃树苗旁的不远处，用手开始刨土，嘴里低声，独自呢喃着：“佟姑姑，你现在这儿再等等，容儿过段时间再将你迁出去。我知道你应该也不喜欢这闽国的皇宫，到时候容儿带你去召国看看好不好……”

“你放心，容儿会乖的。以后会好好吃饭，好好练功的。你一定要常回来多看看我……”

“你不是同我讲过，你有个女儿吗？你现在一定见到她了吧，她好不好看？有没有容儿好看？佟姑姑会不会有了她，就不要容儿了……”

女孩儿的手本就柔软纤弱，哪里经得住土石，没一会儿便见红了。她却仿佛没感觉到，依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刨着土。

卫钰站在回廊的转角，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雨幕下，女孩像是魔怔了一般，一直重复着刨土的动作。她脖子上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血染红了，那娇小的身躯，是不是的晃几下，仿佛风一吹就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