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

女孩在倒下的那刻还睁着眼睛，血水从她裂开的头颅汨汨留出，经过放大的瞳孔，一滴滴缓缓落入泥土中。

——我不想死。

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被人践踏殴打。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这副躯壳只剩下绝望和痛苦，还有无边无际的恨意。

大雨不期而至，仿佛在唱挽歌，一点点冲刷着泥土和血液，掩盖着这片土地上的罪恶。

“她不会死了吧？”

“都怪你，下手这么重。”

“活该，谁让她想跑，花了这么多钱买来的老婆还想跑？”

“不会真死了吧？晦气……”

“赶快埋了，不然警察来了可不好解释。”

——这群家伙，为什么觉得我死了呢？我明明还活着啊，别……别埋掉我，我怕黑，土地里有虫子，我不想被虫子咬。

——救救我！

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漫长得令人窒息的黑暗。

“别害怕，我是帮你的。”

——他是谁？啊，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他说他能帮我？求求你，救我出去，我不想死。

“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有条件，你要考虑清楚。”

——只要救我出去，我愿意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

“方老师抱歉，让你陪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不过比起放你一个人在家，我觉得你还是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全。”

凌晨的海诚区上空，无人注意到两个人影正在以超常的速度行动。裴微似乎在说着道歉的话，却勾着嘴角，表情没有半点歉意。

方韫知的头发被风吹得混乱不堪，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十分困难：“这种时候了，当然是宋影帝的安危更重要。”

裴微目光专注地看着前进的方向，语气很冷淡：“如果他死了，我只会给他送一个大花圈，但方老师不一样。”

方韫知笑道：“送两个花圈？”

“我不会让方老师死的。”

对于方韫知来说，她完全不懂裴微做这种承诺的原因。方韫知甚至觉得生死这种话题太严肃，她很少会去谈论。

“这里就是宋鹤的家。”

裴微停落在一处空地，闭上眼睛闻了闻附近的味道。

方韫知学着裴微的动作，嗅了嗅空气，没什么特别的气息：“裴小姐，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裴微嗯了一声：“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方韫知：“……裴小姐的嗅觉真不错。”

裴微：“应该是记忆力不错。宋鹤果然是遇到那‘东西’了，方老师请跟在我身后，不要离我太远。”

“好。”

裴微没有浪费时间，把长发扎起，躲过别墅区的保安和围在外面准备采访的记者们的视线，以一种相当粗暴的方式踹开了宋鹤家的门。

客厅没有开灯，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裴微判断宋鹤不在客厅，径直跑向二楼卧房。方韫知跟着裴微跑了过去，她视力不如裴微，被脚下的一个东西绊住了脚，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有些狠，痛得方韫知好几秒没有缓过来，她咬咬牙想从摔倒的地方爬起来，手却碰到了某个软软的东西。

方韫知把那个东西捡起来，是一个人偶，眼睛做得很逼真，即使在黑暗中也亮晶晶的。

“啊！”

方韫知尖叫了一声，把人偶扔了出去，像是扔掉一个烫手山芋。

裴微听见方韫知的叫声，连忙折返，把摔倒在地的方韫知抱起来：“方老师，你没事吧？”

方韫知抓紧裴微的衣袖，颤颤微微的指向人偶的方向：“有一个人偶。”

裴微拍拍方韫知的肩：“我过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别动。”

她往方韫知指向的方向走去，朝地面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方韫知说的人偶。

裴微回到方韫知身边，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没有看见你说的人偶，是宋鹤微博视频上的傀儡吗？”

方韫知摇头：“不是，虽然看起来有点像。”

裴微安慰她道：“放心，这里是安全的。”

裴微的声音让方韫知安心不少，她点点头，揉了揉膝盖，应该只是摔破了皮，不碍事。

两人一起到了二楼，裴微以同样的方式踹开了宋鹤家的卧室门，宋鹤果然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