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不辛苦。”
一国之君起身,腾出床侧的位置让他给赵瑞看病。
胡天有些紧张,把脉的手一直在哆嗦。
以前跟太子并肩在茨州战斗过,如今再见对方已经是大斉天子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国君和储君只是一字之差,却让他体会到了一把七上八下的忐忑。
他细细查过八皇子的伤处,又仔细探查了脉搏,方得出结论道:“殿下伤了心脉,以后要好好娇养着才行。”
赵琮见他还要再说,忙打断他道:“这次茨州疫情能得遏制,胡太医功不可没,朕还有些问题想请教太医。”
胡天受宠若惊:“不敢,微臣也正要找陛下述职!”
赵琮起身道:“那你姐弟二人先聊着,朕和胡太医说些公事。”
“好!我跟邱姐姐说会话!”赵瑞抓住邱玉珂的手,迫不及待的赶这二人离开。
待这二人走了,邱三姑娘立时伸了个懒腰跺跺脚:“所以我不喜欢进宫啊,进宫就得端着架子,不累吗!”
赵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邱博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以为你真想我呢,原来是想五弟啊!”三姑娘撇嘴,满脸写着不乐意:“等着吧,估计过两天他娘就舍得他走了。”
才历经生死,白姨娘对这个儿子宝贝着呢!
小皇子得了答复,又晃着她的手求饶:“我也想姐姐!又怕先生打我,不敢想……”
“不要提他,我和他还在冷战中!”
“啊?何为冷战?”
“就是不搭理!”这几天她已经跟好几个人抱怨过了,不介意跟着小皇子再抱怨一遍:“他之前没跟我说过这么危险!我都担心死了!你别看我整天吃的好睡的香,其实那都是假象!”
赵瑞的眼睛瞪的滚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共鸣:“没错!我也好担心!尤其是先生不做国师了,我以为他真的不要我了!”
“额……”邱玉珂举手:“这个我知道,他,他不会不要我的……”
“……”
小皇子又道:“我以为太子哥哥真的……我偷偷哭了好几次,都不敢让邱博看到!”
邱玉珂抿抿嘴:“这个……我也知道……”
“……”
他又道:“那,那大哥谋逆……”
“我也知道……”邱玉珂突然有点不忍心去看小皇子泫然欲泣的表情了,连忙安慰他道:“这不是觉得你年纪小吗,先生和陛下才瞒着你的,说到底,这是大人的事……”
八殿下真的要哭了:“那你知道吗,我为了给皇兄和父皇报仇,抱了和他同归于尽的心!”
“这我真不知道……”
委屈的孩子狠狠擦一把眼角:“看来只有等我死了,你们才不会瞒着我!”
“好啦好啦,这不好好的吗!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就不知道先生的小命被求元真人攥手里,你说我气不气?!”
言罢,她做了个很生气的表情。
小皇子嘟着嘴道:“其实我知道我伤的很重……”
“不许胡说!”
“胡太医为何跟皇兄出去说话了?就是怕我会听到,那些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先生也亲自来看过我,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邱玉珂心头一紧,她又何尝不知?
明净川跟她说过,小皇子受了内伤,很难治愈。
她带胡天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并未抱太大希望。
“你别胡说八道,小小年级整天胡思乱想,这世上能人义士多着呢,最不济还有明净川啊,他是什么人不不知道吗?肯定药到病除!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生龙活虎!”
小皇子咧嘴笑了:“姐姐,我不怕死,先生说过,这世间无生死,有的只是聚散而已,我真的不怕死。”
他仰着小脸的模样,像极了日光下的霜华,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触碰。
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就因为他生在皇室,却经历了旁人不可能被经历的尔虞我诈。
他受了伤,生了病,却要反过来安慰别人:这世间没有生死,只有聚散。
邱玉珂觉得鼻头发酸:“姐姐做生意赚了很多很多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能治好你的伤,我向你保证!”
“好!”他仰着小脸笑了。
邱玉珂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在盘算要张贴榜单,重赏能为赵瑞治好内伤的人。
以至于她回去的路上都在心事重重,琢磨这榜单该怎么写。
胡天也在心事重重,琢磨八殿下的伤该怎么治。
邱玉珂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胡太医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