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府。
太阳刚冒出个尖尖头,鸟儿们在树枝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王祐之披着一件灰布袍子,趿拉个布鞋,右手拄着拐杖在院中缓步走着。
他一扫前些日的阴霾,脸庞红润,双目有神,看上去容光焕发。这也是因为他四日前收到了赵普的一封来信,信中表达了一番对他的关切之情,让他安心休息,不必操劳。而之后的几天里更陆续收到了河南道上大小官员的书信,其中就包括河南道转运使李乾铎的。
他虽不知其中的缘由,这书信为何近日才到。可信中所写还是让他十分动容,这也给予了他抗争的勇气。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王祐之转瞬就把告老还乡的念头抛在了脑后,心中暗暗发誓要把石守信拉下马。不为别的,为了童友德,他死也要死在郓州。
这时冬儿正睡眼惺忪的从二门外走了进来。她披着一件外衣,手中抱着一个木盆,张着嘴不住地打着哈气。陡然间瞧见王祐之,吓了一大跳,连忙低身施礼。
“老爷早。”
“嗯,大郎呢?还没着家吗?怎么这几天也没见他来请安了。”
“回老爷,大郎他这几日并未回府,想必是出去游玩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游玩,你也不知他的去向?”王祐之本想着等王天林回来,就打发他回东京去,可一连几日都见不着人,心中着实不快。
冬儿呆呆地摇了摇头。
王祐之陡然升起了无名火,心想自己抱病这些天来,府中的下人们着实缺乏管教,如今就连冬儿也敢欺自己年老体衰,眉头一皱骂道:“要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把王二叫过来。”
王二是王祐之的老仆,跟在他身边一辈子,忠心耿耿,跟其他本地找来的门子、女使完全不同。
“是。”冬儿怯生生地应道,连忙转身向二门外走去。
片刻,二门外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冬儿地尖叫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进了二门内。
“老爷,大事不好了!”
见是王二,王祐之心中更气,骂道:“说了多少遍,要沉稳,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地,成何体统!”
王二脸色惨白,眼中透着恐惧,“老……老爷,大事……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好……好像是……是大郎!”
一听是王天林,王祐之心里咯噔一下,指着王二问道:“怎么回事,快讲。”
“大郎,大郎他!”
“他怎么了?”王祐之着急的问道。
“哎呀,老爷您自己看看吧。”王二指着二门外头一跺脚。
王祐之拄着拐杖跟在王二后面来到了墙边,一股莫名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人只想作呕。
王祐之年轻时没日没夜的读书,眼睛本就不好,如今年岁大了,更是花的厉害,只见不远处一大团黑色铺在地上。他走近了,低头细瞧才发现原来是一大把的头发。
“王二,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东西?”王祐之转头冷声问道。
王二牙直打颤,“老爷,我刚出来活动活动身子,就看地上有个圆圆的大包袱皮,随手打开一看,发现是……是个人头。”要读读1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