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之交,朝廷尚且自顾不暇,自是无法顾及地方,以至于地方治理混乱胥吏把持衙门权力,形成为后世所诟病的“吏人世界”。
丁五未是什么揍性,与本县大老爷是什么关系,这些胥伇皂吏怎么能不知道,而且都是沾亲带故的本地人,吃衙门这碗饭的人都机灵聪明的紧,听那史六斤言立时便知道其中的猫腻。
听了县大老爷下令,便有如狼似虎的皂隶将那史六斤按倒在地,有意卖好县大老爷与丁五,两棍合住史六斤的腿,实的实的用力一夹,那史六斤当场剧痛昏死过去。
有人提来井拨凉水泼醒了再夹,夹了又昏,继续泼醒再夹,如此反复数次,那史六斤便撑不住了,鬼哭狼嚎的求饶叫道:“大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攀拉丁五爷,求大老爷饶了小的这一遭罢!”
案子审到这便算是结了,人犯陆续签字画押收监入牢,安家父子向那胡县令拜了拜说些不痛不痒的感谢之词权当感谢,便出了县衙。
出了县衙,安郎中又与同来做证的一众乡邻道谢,欲请一众乡邻吃酒,被一众乡邻拒绝了。那郑雄有事在事,待官司结了便带着人急匆匆的告辞走掉。
一通程序走了下来己临近晚上饭时,张氏见父子二人安然无恙回家,自是高兴,为家中一众伙计学徒晚饭加菜,又沽了些酒与自家夫君压惊。
安维轩年纪见长,安郎中倒是许其饮酒了。
许是安郎中对儿子太严厉了,也许是两世为人对这个父亲有距离感,安家父子二一直有少交流,哪怕是平日里吃饭也是各吃各的不会有什么交流,也只有张氏会说上几句,今日晚饭只是开饭饮酒时安维轩道了句恭喜父亲洗脱不白之冤的话之外,便再没话说了。
“今日公堂之上,你心中可有感悟?”安家晚饭桌子上这一向略有些尴尬气氛的宁静,突然被安郎中打破。
安维轩不加细想的回道:“官黑勾结包庇,总之就是一个字,黑!”
“官黑勾结……”从安维轩蹦出的一个后世名词,安郎中有些不知所云。
想起自己说了句让父亲弄不明白后世词语,安维轩忙解道:“黑是指黑恶势力……”
“如此来解释很是恰当的,那丁五郎便是这般人物。”听得自家儿子这出的这个解释,安郎中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读书?”
听自家父亲发问,安维轩想了想说道:“父亲教诲儿子时常将本朝张载张老大人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挂在嘴边,想是这个原因。”
“非也,此圣贤之言虽挂在嘴边大仁大贤大义,却未必是人心中所想。”安郎中摇头。
见自家父亲摇头,安维轩想了想又回道:“尽所学展心中报负,不负平生志性。”
“还是书生意气,理想化了些!”安郎中又摇了摇头。
自家父亲今是怎么了,寻常教育自己尽是满口寻章摘句的圣人之言,今日对自己的回答却总是不满意,难道非要说到庸俗到底的,才符合老人家的要求?不过这不是他老人家平日的风格呐
想到这里,安维轩索性破罐子破摔道破这个世道读书人读书的真实目的,也是最低级最本质的说词:“进可牧民为官享荣华富贵,退可不交赋不纳粮不服徭伇独善己身。”
“不错!”安郎中点了点头,吃了杯酒水。
自己原以为要遭自家父亲一番斥骂,反倒迎来赞奖,安维轩望着自家父亲不禁有些愣神。莫不是今日被诬陷,他老人家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开始大变?
“你这孽障,总盯着为父做甚?”见自家儿子看自己失神,安郎中开口骂道。
看样子没事,能像以往那样动不动的就开口骂自己,想来自家父亲没受什么刺激状正常的很,安维轩收回了目光。
“咱们李家世代杏林济世悬壶,却有祖训必须教子嗣们用功苦读,虽我家家几近无读成者,每代人却依然禀持祖训,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安郎中问道。
你说我听,免的我再说错话挨骂……安维轩低着头不说话。
一口酒闷到肚子里,安郎中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教:“你高祖父、你曾祖父、你祖父,皆无甚好说的,俱都是读书不成,只得继承家学……”天神s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