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扬白他一眼，没好气地接过来，送到江陵嘴边小声劝道：“少喝一口吧，香槟没关系的，给哥点儿面子。”

江陵抬头看了他哥哥一眼，得到了认可，乖乖把嘴凑过去，吞了一大口酒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往肚子里咽，等酒喝完了，江陵转头看向吴霁这边时，突然发现吴霁居然斜着眼跟他阴笑了一下，还没等他品出这笑里的味儿来，一旁的陈清扬早把他头扳了回去，照顾小孩儿般随手把他嘴角渗出的一滴酒抿下去。

“困不困？嗯？跟哥哥回去好不好？”陈清扬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更重要的是，他不舍的自己一无所知的弟弟在这种环境中受人玩弄，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江陵乖顺地点点头，回身揽住他哥哥的脖子，嘴唇上的残酒在陈清扬冰丝亮面的银色衬衫上印出一道殷红。

“真乖！”陈清扬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头发，刚要抱着他弟弟起身离开就被一边的吴霁打断了。

“等等等……”吴霁从香气袭人的女人堆里慵懒地坐起来，“急什么急？我还给我们家江陵少爷准备了重头戏呢！”

陈清扬闻言立马挡在江陵身前：“你又搞什么花样？”

吴霁邪邪一笑：“看看你，怎么紧张成这样？”说完懒懒地拍了拍手，门外应声被推进一位妆容素雅，衣着相较保守的姑娘来。

吴霁站起身指了指她，转头对陈清扬道：“这姑娘坐了两个月素台，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家那个不刚好也是个雏吗？第一次还是干净点好。”

……要不要……这么直白……

江陵被他毫不避讳的用词吓得心里一抓，浑身打了个哆嗦，除此之外，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连一直护着他的哥哥居然也有些迟疑起来。

“哥哥……”江陵小声叫了句。

刚刚搂着他就准备要走的陈清扬，现在像屁股灌了铅似得坐在原处，直勾勾盯着那姑娘不动弹了。

江陵想到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这俩人就已经屡次眉来眼去，估摸着十有事先串通好了，故意给他设的这个局，虽说他明白陈清扬不会害他，但一想到自家哥哥居然跟外人联合起来给自己给自己下套，他却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想笑。

“抬起头来，让这位爷好好瞧瞧。”吴霁话音刚落，姑娘就顺从地抬了头，陈清扬这边一打量，只见一张小脸略施粉黛，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笑得时候一脸羞怯，确实像没有出阁的小女孩儿。真假暂且不论，单凭这个底子来说，即使出过台，也应该是少有的上等货色。

“账我已经结了，房子都现成，酒店就在隔壁……”吴霁说着，早有预谋地从口袋摸出两张金灿灿的房卡，一张递给那位姑娘，另一张塞到陈清扬手里，陈清扬接卡的时候，吴霁又找机会偷递了个眼色给他。

“嗯……姑娘……今年有多大了？”虽然样子做得很像，但陈清扬还是不免有些怀疑。

“……二十二岁。”

“哦哦哦，你只比他大一岁啊。”陈清扬指了指一旁脸红得跟西红柿有得一拼的江陵，顿了顿，又问，“怎么想到出来做这个？是因为家里困难还是……”

“诶呦喂，我的亲大哥呀……”吴霁无奈地打断他，“劳烦问您一句您是来查户口的吗？”

“我总得问清楚啊……”

“不用问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老板说假一赔十啊。”吴霁走上前去想要从他手里拉江陵，没料到陈清扬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反了悔，一个侧身把江陵挡在身后道，“要不算了吧，我觉得……孩子还是有点太小了，还不太懂……”

“不懂？开什么玩笑，我二十岁睡过的女人聚在一起都够再开一个这种场子了。”吴霁满不在乎。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陈清扬起身把江陵扯到另一边，刚准备拉着他要走，拿外套的空当，忽然听到身旁的人说了句：“哥哥，好热……”

陈清扬回身摸一把江陵脑门儿上的汗：“热啊？喝酒喝得吧，一会儿就好了……诶？热还往我怀里钻！到底是热还是冷啊？”

“热……”江陵嘴里说着一边就上手去拉扯自己衬衫，“好热……”

陈清扬看着不对，伸手插/到他衣服里一探，刚刚还阴阴凉凉的体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飚高，陈清扬一惊，转头看了看桌上那杯酒，猛一个皱眉望向吴霁：“你不会……”

吴霁陪笑：“一点点，一点点……”

陈清扬如同被燃尽了引线的炸/药般当即暴怒：“你疯了！他才多大啊！？”

江陵一时难受的紧，也顾不得他哥哥发火，还一无所知地在那里撕扯身上那件白色的棉质衬衣，一边撕一边痛苦挣扎：“哥哥好热好难受……”

陈清扬恶狠狠地盯了吴霁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头转向江陵，好言安慰：“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

“为什么突然……突然这么热？”等不得解扣子，江陵急得把那件衬衣翻上来，两胳膊一撑就要往下脱。

“别别别……小心着凉……”陈清扬强制把他的衣服拉下去，搂进怀里，脑子还在一片混乱之中，就感觉怀里的人已经开始明显得躁动起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没有经验，怀里的人似乎没法一时间找准发泄点，只是趴在他怀里上上下下地胡乱蹭着身体，渴望在百爪挠心的痛苦中得到一丝丝慰藉。

虽然陈清扬不愿意把怀里的人交出去，可他明白这种药的药性一旦发作根本无法压制，只能疏不能堵，无奈之下，再三权衡，还是把房卡递给了江陵：“拿着这个，我叫南山送你……”

江陵在他怀里扭动着，固执地偏过头：“我不……”

吴霁看了看江陵的样子，转回头胸有成竹地对一旁的姑娘吩咐：“你先过去，这位爷等会就来。”

姑娘点了点头退出了包间，陈清扬趁机俯子，和江陵耳语两句，话说到一半，怀里那人满含哀怨地瞟了眼吴霁，细白的脸又红了下来。

陈清扬说完，恢复了往常的声音，拍了拍他弟弟的肩：“完事就回来，不准在外面过夜，哥哥在家里等你。”

夜总会的大门口，江陵从车里伸出头来，一个劲儿地叫哥哥，脖子下方的衣领处被他自己扯掉了几粒扣子，露出因为发热而微微泛红的锁骨，显得有些衣冠不整。

“……哥哥，你跟我一起……”江陵在车里不住地哀求。

陈清扬站在酒店的大理石台阶上朝他挥了挥手，叮嘱道：“哥哥不去了，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乖一点。”

两只车前灯突然打亮，江陵依依不舍望着他哥哥把头缩回车里，车头缓缓地拐了个弯，极快地提速之后，穿破黑暗，汇入到前面不远处灯光璀璨的车流之中。

车子刚一走远，吴霁就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凑到陈清扬身边，压低声音激动道：“我找到一家更劲爆的，今晚上有群趴，一起？”

陈清扬默默望了会儿前面川流不息的公路，来来往往的车灯把他的眸子点得亮晶晶地发起光来，可是那光芒里却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落和悔意。他慢慢转过头来，冷淡地了下嘴角：“懒得去。”

“哎，别介，我一个人多没劲啊！”吴霁看他有些意兴阑珊，忙不迭劝道，“上次忘跟你说了，我入了珠，这回展示给你看，真的，我跟你说，效果真的不错，五星级推荐！”

陈清扬偏过头来，冷冷瞥他一眼：“我的尺寸足够，不需要。”说完，调转身子便往回走。

吴霁真没想到陈清扬会拒绝，一时手足无措，拉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劳力士，朝前面的陈清扬喊道：“现在才刚十二点，你不会真要回家吧？”

陈清扬头也不回，大步往里面走，吴霁三两步追上去，扯住他的胳膊又是陪笑：“干嘛啊？这就生气了啊？……我对天发誓真得只放了一点点，也就一个指甲盖那么多……”吴霁一边说一边比划。

陈清扬一把甩开他的手，瞪起眼喝问：“他才多大！？他平时连酒都很少喝，你给他掺这种东西在里面？！”

吴霁一脸无辜：“我不是看他放不开吗？……好了好了，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别生气了……”

陈清扬指着他的鼻子：“我告诉你，如果你是因为之前的事伺机报复的话，麻烦你朝我来，别他妈拿江陵下手！”

吴霁一时间都愣了，交往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陈清扬指着谁的鼻子说话，脸色倏地一变，猛地抬手打开陈清扬戳在眼前的手指，厉声警告：“陈清扬，你他妈可过了啊！”他点点头，“好啊！在你眼里老子就那么小心眼？会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我那是为了他好，再者说了，我要是想报复他下点老鼠药不好吗？不比便宜啊？”

“你敢？！”

吴霁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接连赔礼道：“我不敢不敢，说着玩儿说着玩儿……”一边说着，一边又扯住他的手想再次示好，却被陈清扬不留情面地地挥开了。

“不是，你他妈今天是吃火/药了吗？还他妈生气！？”吴霁心里有些真得怒了，声音高了八度，夜总会里面来来往往的侍者小姐都不由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没生气。”陈清扬硬戳戳地回他一句。

“没生气你这是在干嘛？”吴霁扯了扯他的胳膊，陈清扬这才发现，自己身体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正跟他拉拽的力抗衡，那种下意识表现出的愤怒，甚至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没干嘛，”陈清扬呼了口气，强迫放松下来，苍白无力地辩解，“我现在回房间拿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