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眸色一凌,下意识的朝四周的墙壁上扫视过去,没有瞧见他想要的东西,似笑非笑起来:“丫头,你这是在骗我?”
“我只是在提醒一种可能性罢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不是不会做,更何况您老的性子怕是南城区都听闻过。”慕娇娇的眉目浅淡的厉害,精致的脸庞几乎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不过我相信林老您这么聪明,不会愿意看到自毁名声的事情出现的吧。”
只要他不再将那些主意打到她身上,她也不会乱说什么。
这是她这么一番话最为核心的关键。
也不知道林老究竟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客厅里很安静,林老的视线足足在慕娇娇身上停留了半分钟才被收回,身子缓慢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不过……”瞳眸像极了口古老幽深的井,轻薄的很:“从我手中转出去的股份,你收起来有这些个律师帮着你,简单方便的只需要签个字即可,但他们总不可能帮你一辈子,所以……”
“我期待着你主动到我跟前寻求帮助的那一日。”
说完,轻到几乎虚无的脚步声,门板开合,林老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慕娇娇的视线范围中。
……
二楼的书房里,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到慕娇娇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只能够隐约看见一道身影背对着大门,有着独特气味的雪茄在空气中徐徐燃烧着,蓝宝石为底的手杖在微弱的光芒中反射出别样的色泽,衬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渗人阴森。
在书房外迟疑了两秒,慕娇娇才抬脚走进去,因着不熟悉结构,小手在墙壁上摸索着:“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啊?”
“不用开。”
顾戾的嗓音低沉暗哑,几乎是贴着她的言语回应。
仅仅三个字,隔着整个书房的距离,慕娇娇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顾戾整个人都很紧绷,从背影看上去似乎很难受的模样,肩膀垂着,呼吸很粗很沉,她下意识的靠近:“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伸手,我帮你把下脉。”
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垂眸,一眼就瞧见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大掌,骨节分明,明明有力的很,可在这样恒温的室内,却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就算是她想要去拉他,也被他径直躲了过去,压低的嗓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阴森入骨:“别碰我。”
从认识到现在,除了需要避忌顾奇志的那段日子里,顾戾从未如此和慕娇娇说过话。
她一怔,不受控的心底涌出一股委屈的滋味,却还是克制的在他轮椅前蹲了下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和他四目相对:“顾戾,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话,是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愿意帮你出谋划策,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但你如果是想要用这种呵斥我的方法将我赶走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如愿所偿,你明白吗?”
寡淡隐绰的光线中,男人英俊的脸宛若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海,视线便犀利又冷漠到让人无处可逃,近乎于一种审视,又带着不甚明显的晦涩和复杂。
慕娇娇没有出声,便一直这么等着。
良久,他的嗓音才低沉浅淡又带着漫不经心:“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什么时候?”
她的表情先是一怔。
其实,就算是她自己也算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了,上一世的事情现在想来只感觉恍如隔世,细细的思考了一阵她才抿唇:“如果真的算起来的话,恐怕就是你从天而降,在酒店里把我从苏聘佳找来强迫我的男人手中救下来的那一刻吧。”
也许上一世就是那个时候,只不过她太过迟钝,也太小,懵懵懂懂之间根本不自知,更没有铭心刻骨的放在心上。
但老天却让他们在四年后的那场瓢泼大雨中再次相遇,她当初身处黑暗,莽撞而没有方向,在再次看见顾戾的那一刻,只凭着最浅薄的判断就觉得,她愿意放弃一切跟他回去,被他养在身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