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宫女身强体壮,平日里一回能同时举动五六个恭桶,想让她生病,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事在人为,从前赵如意没进宫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中医和他们说,牵牛花的种子若是煎服,有泄下的作用。
这院里约莫平日洗涮恭桶的水渗入土地里,土壤尤为肥沃,墙角壁根或多或少的生了好些植物,赵如意仔细寻觅下去,还真让她找到牵牛花的种子。她小心翼翼取下几颗,一回不敢煎煮过多,是药三分毒,若是量多把人折腾惨了,那可就不好了。因此她慢慢加量,连着好几日不动声色地换过老宫女的茶水,终于有一天老宫女腹痛难耐,整日往茅房那儿跑,于是赵如意也顺理成章地被她“欺凌”,出院去送恭桶。
再次出院门的时候,赵如意贪婪地嗅着有别于院内污浊沉钝的空气。这次出来,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要使劲浑身解数,让陆问行改变心意,别的不说,最起码不要让她再回到这儿刷马桶了。
送恭桶的老宫女换成一个妍丽婀娜的宫女,老太监有些讶异,不过却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也没过多询问。
不过,赵如意却是有话来想问他的,从前和陆小四在一起的时候,赵如意和宫里的小太监接触也颇多,自然知道要怎么奉承他们,怎么引着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只不过这些年她在后宫里,横着走惯了,这伎俩也懒得使,如今倒是好,权势名分没了,倒是要靠这些硬本事来吃饭。
赵如意一旦诚心诚意地来奉承起人来,无人能阻挡她的糖衣炮弹。老太监本是宫里等级最低的太监,平日里谁不对他颐指气使?而如今,一张低眉顺眼的脸在赵如意的甜言蜜语下笑的露出了褶子,还十分高兴地回答赵如意的问题:“若你想多了解一下陆公公啊,那你算是找对了人。嘿,本公公虽然只是一个送恭桶的,可这深宫里哪能少得了我?”他说完,停了下,伸着手指去指板车上那个箍着金线的恭桶:“喏,那个便是咋们陆公公的恭桶,瞧瞧,这家伙是不是格外漂亮?要我说啊,这陆公公用的马桶也和他人一样,都漂亮的紧,唉,若本公公还能年轻几年,哪能混到这种地步?”
赵如意笑着答:“公公也不必妄自菲薄,这命运都是说不准的,公公平日里做事认真,若有天能遇到机会,必然能乘风破浪,登上高位。”末了,她又叹了口气,一张俏丽的脸孔又显淡淡愁容。
老太监惊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说说看,免得到时候闷在心里把自个儿给气病了。”
赵如意欲言又止。
老太监急了:“你这是不信任我?”
赵如意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这事...若是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可我却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事我以为自己能一直憋在心里,原以为它有天就能自然而然的消失,谁知这颗疮越烂越厉害...”
老太监:“你要不和我说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深宫里的底层人实在是太寂寞了,只能用从宫里听来的无数秘密来让自己充实起来。赵如意低着脑袋,侧过脸:“奴家...奴家心仪陆公公...公公,不怕您说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作东西,自然不敢奢望陆公公能瞧上我,只要能远远地看着我...我这一辈子...”
老太监还以为是什么呢,他“唉”了一声:“这算什么秘密,这宫里喜欢陆公公的人多了去了,我从前还听说有个公主想把他掳去呢。”
赵如意:?
这小肚鸡肠的狗太监这么受欢迎的吗?
赵如意适时露出一副惊讶、自卑又伤心的表情。
老太监给她支招:“不过还好,你美是美点儿,野心却不大,若只想去看看陆公公,我这儿倒是有个办法。”
赵如意满怀希望地盯着他。
老太监呶呶嘴:“喏,待会儿就由你把陆公公的恭桶给送进屋,记住,看见公公的时候要谦卑些,宫里的人都知道,陆公公他啊,最讨厌那种被富贵迷乱眼的女人!”
赵如意:“...”
虽然知道自己贪慕虚荣的名声不大好,但这样光溜溜地被人说出来,还是觉得十分的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