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逛到了渭河边上,花灯盏盏,人声鼎沸。
河边停靠着一些画舫,彩灯高挂,灯火通明,出入者皆为达官显贵、富绅名仕,看起来好生热闹。
雾泠掂了掂口袋,空无一物,遂把目光投向荷包鼓鼓的洛临渊,期待的问:“介意送佛送到西吗?”
洛临渊看了一眼画舫的方向,许多窈窕女子在朝客人挥舞手绢,他沉声道:“介意。”
“哦。”雾泠失望透顶,转身欲走。
洛临渊伸手拉住他,“你去哪?”
“回了,没意思,又没钱玩。”雾泠懒懒的抽回衣袖:“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洛临渊瞬间妥协,“想去哪玩,我陪你。”
“不不不,您贵为仙君,不适合风月场所,有辱身份,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洛临渊加重语气,“我陪你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几分钟后,沿河最大的赌坊内,迎来了两位天人之姿的豪客,其中一人出手阔绰,连坐十庄,赌场输赢变幻无常,这公子爷爽快得很,玩得十分投入尽兴。
另一位身姿卓绝,与赌场格格不入之人,一直静坐一旁,神色沉静,缄口不言。
一直到下半夜,两人才一道离开。
雾泠数了几锭碎银装进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把鼓鼓的荷包还给洛临渊,神采飞扬的说:“赢的不多,本钱是你出的,你六我四,可还行?”
“你怎么不招嗜赌鬼?”
“哈?我为什么要招。”雾泠自吹自擂,“明明可以靠实力,我干嘛要作弊。”他顺手拉住洛临渊的手腕,豪爽道:“走,本王带你喝花酒去!”
洛临渊目光在他手上停了一瞬,心底涌起丝丝暖流,曾几何时,他们比这更为亲密无间。
——
登上画舫之时,姑娘们递上做工精美的花灯,雾泠挑了一盏鲤鱼样式的,提灯的娇俏女子眉目含羞,上前一步搀着他的胳膊,相携进入画舫。
洛临渊容貌俊朗,很多姑娘都挤着把花灯递到他眼前,希望能被他选中。然而眨眼之间,那俊俏公子却凭空消失了。
搀着雾泠的女子推开画舫的门,冷不丁见着刚才还未登船的公子,此刻却端坐于舫内,吓得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又慌忙作辑道歉。
雾泠搂着那女子的纤腰,轻轻推了一把,“去给我们端点点心来,再拿几壶上好的桂花酿。”
女子应声而去,雾泠穿过画舫,跟船工打了声招呼,水波荡漾中,船只缓缓划了出去。女子给两人斟好酒,顺势想倚进雾泠的怀里,却不料被一柄剑鞘挡住了,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雾泠略感无语,道:“你且去船头,为我们弹奏几曲吧,无需伺候。”
女子连忙起身取了箜篌,退到船头去了。
洛临渊收回剑鞘,置于桌上,对雾泠道:“手伸出来。”
“干什么?”虽不解,但还是依言伸出。洛临渊取出丝帕,浸水拧的半干,把雾泠方才搂过女子的手,从手掌到根根手指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雾泠一脑门问号:“?”
洛临渊放下丝帕,举杯道:“喝吧。”
雾泠:“……”
酒过半巡,雾泠的目光落在洛临渊置于桌上的剑上,剑鞘纹路精细,做工精湛,此剑名为岁寒,乃一品灵器,拥有剑灵。
雾泠伸手托起剑柄上的坠饰,除了象征着未央阙身份的寒兰之外,还有一枚雕刻着万鬼朝拜的青羊玉佩。
之前洛临渊把他提到冥界进入罗刹鬼市时,给守门阴差看的信物就是这枚玉佩,圆润光泽,保存的非常完好,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雾泠托在掌心瞧了片刻,托着腮不太确定道:“这枚玉佩好像是我的啊……”
洛临渊点头承认,“是你的。”
当年,雾泠渡劫失败,极恶相现,屠城百座,触怒天道,八十一道雷劫齐落。他赶到的时候,未能找到任何遗留之物。这枚玉佩,还是当年初次相遇时阴差阳错留在他手里的。
雾泠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露出几分笑意,道:“说来有趣,那年好像是中元节,阿罗去朝林城娶亲,我赌输了被他逼着去充当信使,给被选中之人送上信物,结果碰到了仙门子弟,对方把人掉包了。”
他话锋一转,神色得意道:“不过幸好我们也有先见之明,知道朝林城不会乖乖把貌美女子嫁到冥界,我冒充新郎去娶了那个假新娘,阿罗把真新娘给掳走了。”
他还记得这件事,只是不记得涉事人了。
洛临渊神色柔和些许,眷念的摩挲了几下青羊玉佩,“是,一个假新郎,一个假新娘,阴差阳错,拜了高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