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见到大夫了。”姜妙轻轻抚着她的小脸,“你娘还在家等你呢。”
“嗯,去见娘。”刘婉姝点着头,还是要闭眼睛。
姜妙实在没法子,只得用手去扒她的眼皮,希望她能再多撑一撑。
刘婉姝却被她弄得直皱眉,努力抬手要扯开她,嘴里咕哝,“我就眯一会儿,相公明天会叫醒我的,他不让我睡懒觉。”
话完,双眼彻底闭上。
“刘婉姝!”
望着她小手无力地垂下去,姜妙在一瞬间心如刀割,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她脸上,“你个小傻子!”
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为什么到最后一刻,你还在信着那个人渣!
小安子听着车厢里不对劲,“妙姐姐?”
“再快点儿!”姜妙不相信小公主会就这么走了,“苗老是神医,他一定有办法的。”
小安子不敢再多言,专注着前方的路况。
外面骑马跟着他们的元竺心里也不好受,但一句话没说。
马车抵达肖府时,怀里的娇人儿几乎没了体温。
姜妙抱着她走下去,双腿发软,脚步都是虚晃的。
元竺怕她坚持不住,忙一把将人抱过来就朝着苗老客院跑,一边跑,一边吩咐旁的下人去请苗老。
小安子扶着姜妙,节哀的话说不出口,眼圈跟着泛红,“咱们先进去看看。”
苗老很快来了客院。
为了节省时间,不等苗老问,姜妙就抓紧道:“她是流产,但因着路途遥远失血过多,现在昏死过去了,您能不能让她再醒过来?”
苗老上前,隔着帐幔给刘婉姝探了探脉,已经完全没了脉息。
他叹口气,“晚了一步,我给她扎针试试,倘若醒不过来,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给女病人扎针,忌讳颇多,刘婉姝情况又特殊,身上其他穴位都不能碰,苗老只得尽量从能碰的头上和手臂上想办法。
然而三根针扎下去,直到收针,刘婉姝都再没反应。
“尽快给她清理身子吧,否则放久了不好。”苗老临走前嘱咐了一句。
姜妙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偏开头去。
元竺犹豫道:“府上没丫鬟,要不”
“去准备温水,我亲自给她清理。”姜妙一再地克制着不让自己落泪,但一开口,声音还是很沙哑。
她怎么都不愿相信,前一刻还扑在她怀里说想她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如果当时,她没有错以为刘婉姝是出去方便,跟上去,是不是后来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跟上去呢?
“妙姐姐,你去歇息吧,我回延寿居让青杏她们来收拾。”小安子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姜妙,像被人抽空了魂魄,瘫坐在床榻边,握着刘婉姝早已没温度的小手,不哭也不说话。
“她那么爱干净的人,不会允许别人碰的。”姜妙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着她的手掌心。
一大桶温水送进来后,屋里只留姜妙一人,元竺和小安子退了出去。
肖彻回来时,听得下人说姜妙在客院,便直接朝这边来。
小安子和元竺还守在外头。
“情况如何?”肖彻问。
他一贯冷静,但此刻身上却散发着少有的冷冽与阴沉,剑眉下压,气势全开,幽暗瘆人。
小安子和元竺齐齐打了个哆嗦,小安子道:“回厂公,苗老来看过了,但,晚了一步”
没等他说完,肖彻已经推门进去。
听着里间屏风后传来的哗哗水声,肖彻没有再往前一步。
姜妙猜到进来的人是肖彻,问:“抓到姜云衢了吗?”
“人已经送回了东厂。”
能被关在东厂的犯人,都是犯了大案的,现在直接把姜云衢送去那儿,可见厂公是真动怒了,姜妙点点头,“嗯。”
肖彻听着她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微微蹙了下眉,“妙娘?”
“我没事。”姜妙把刘婉姝从浴桶里抱出来放在榻上,擦干身子后,捋直双手双脚平躺,跟肖彻说:“得让人去锦簇坊做一套银红色的襦裙来,小公主最喜欢穿了,就算要走,也得打扮得美美的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