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漆黑一团。
黑色犹如无边无际的大海将一切吞噬,好似一口巨大黑锅倒扣了一切。
水生趴在地牢的水门汀地上,陷在这团浓浓的黑色之中。无论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世界都是一团漆黑。
墙壁,屋顶,还有他自己,一切都在黑暗中失去了形态,仿佛变成了黑色的空气。
地牢里寂静无声。
这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纯粹到极致的安静。他竖起扇风耳朵,多么想听到什么声音啊,然而没有,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儿声音传来。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在膨胀,越胀越大,直到胀得如同地牢般大小,可是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我的耳朵还在么?
他用手指摸了摸耳垂,突然有声音了,手指与耳朵的摩擦声轰然响起,在寂静的地牢里久久回荡,仿佛暴风雨时天边滚滚的雷声。
我还活着呢。水生告诉自己。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漫长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铁门打开了,一道朦胧的灰蒙蒙的光随着门缝射进来。
水生睁开眼睛,看到朱贵走进来,在他身边蹲下,用手撩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
“我在地牢里呆了几日了?”水生问道。
“才只过了一宿而已。”朱贵站起身来,“待会儿我叫大夫来给你换药。”
才过了一宿?水生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觉得在地牢里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这里太黑了,朱贵,你叫人把铁门上的小窗口打开,透点儿亮进来也好啊。”
“水生兄弟,这是地牢啊!你以为你在哪里呢?忍着点儿吧。”朱贵答道。
有人送来了早饭:两个烧饼,一碗稀饭,一碟咸菜。托盘放在地上。
水生还是坐不起来,只得像昨日那样,趴在地上仿佛一条狗似的吃了早饭。
大夫来了,给他换了药。朱贵端起托盘,和大夫一起出了地牢。
哐当一声,铁门关闭,地牢重新变得漆黑一团。
水生的伤口慢慢愈合,身体慢慢恢复。
四天过去了。他已经可以站,可以坐,还可以走路了。
黑暗中,他用手摸着冷冰冰的水门汀墙壁,围着地牢绕圈子走路。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走啊走,走啊走。只要不是睡觉的时候,他都是在围着地牢的墙壁走路。就这样在漆黑狭小的地牢里又走了四天。
到了第九天,莫金生终于由朱贵陪着走进了地牢。
水生跪在地上磕了头,叫声“师父”,长跪不起。
莫金生低头看着他,良久,慢悠悠地说道:“水生,我问你个事情。”蝶侠ie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