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爹是怎样追女孩子的?”
“爹爹哪有那心思呀!光政事也够爹爹操心的了。”
“那人家谢依依干嘛给你写情诗呀,而且你还把人家的信揣进怀里好几天……”
柳郧弯起食指在女儿滔滔不绝的小嘴上刮了一下,说:“你能不能让你的小嘴歇会儿呀?”
“我不累!”
柳白氏赶紧说:“好儿,让你爹爹清静一会儿。”
柳好好便不再言语,把身子扭向了一边,背对着父亲。
二大饥行下阙揭傒斯诗
前日杀人南山下,
昨日开仓山北舍。
捐躯弃命不复论,
获者如囚走如赦。
豪家不仁诚可罪,
民主稔恶何由悔。
看着女儿闹起了小性子,柳郧和妻子相视一笑。
柳郧对女儿是非常地溺爱,他哪肯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心中留下疑问和心结,便笑着解释道:“前天啊,我从上都回来,路过通州,见过我的同年盖耘夫1,他现在是通州府尹,在一次酒宴上得见谢依依姑娘,被她的才华所折服,便收进自己府里做歌妓,准备找个机会送进京师给我们的老师,噢,就是好好的姨姻姑父揭傒斯做寿礼……”
听到这里,柳好好才又转回身来,问道:“你们这些大官人都是拿着小姑娘做寿礼的吗?”
“哪能呢!这,只是个例外。”
“大姑父也是爹爹的老师吗?”
“是啊,延祐六年,元廷的第二届科举大考,你的大姑父就是我们的主考官。”
“我大姑父都什么年纪了,还喜欢小姑娘……您可不要跟老师学坏哟”
“老师哪是喜欢小姑娘,他是喜欢有才华的人。这不,盖大人知道我回京后一定会去拜别老师的,便让爹爹把谢姑娘给老师带了回来。”
“您送给老师了吗?”
柳白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柳郧白了妻子一眼,心道:你给我生了个什么女儿哟,怎能像审问犯人似的过问自家老爹,便笑道,“爹爹在女儿心里是多好的人啊,我岂能自己留下?”
“那,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大姑父不相信谢依依如此小的年纪,能有什么大的才华,便想考考她,就以爹爹去蜀川为题,让谢姑娘写一首送别诗。”
“哦,是这样啊!”柳好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姑父不是有名的大才子嘛,为何不给你写首鼓励呀、安慰的诗,为何要写一首糟心的,什么大饥行……”
一提大饥行,柳郧立刻严肃起来,说道:“爹爹和大姑父都是朝廷命官,不是什么风花雪月中的才子佳人,怎能不为现实的境况所困惑,又怎能不为老百姓的饥困而担忧呢。”
柳白氏问:“怎么,现在的百姓又吃不上饭了?”
柳郧道:“可不是呢!自去年以来,天灾频发,各省迭见灾异,什么山崩地震,迅雷烈风,大旱大水等灾情,相继入告。比较大的灾难就有平江路嘉定州的饥困去年五月的大风,雨雹,柳林行宫大木尽拔,以及行宫正殿大火灾七月份,冀宁、兴和、大同三路的陨霜八月,东路蒙古万户府发生的饥荒,以及禹城地界秋天的霖雨……各地起义的、造反的,更是罄竹难书。
皇帝见了各行省报告上来的灾情,不但不修身反省,加以设法赈灾,反令番僧大作佛事,以期禳解……”
柳郧正愤愤而言,便到了于延年的宅邸。虽说于太医是大连襟,但他可比柳郧的年纪小的多。所以,柳郧夫妇一直也没把于太医当大姐夫看待。
注释
1盖苗1290年1347年,字耘夫,元朝大名路元城人今河北大名城区。1319年进士,授济宁路单州判官,为官清正,体恤民情,政绩卓著,是继单父贤宰宓子贱巫马施之后著名之良吏。最后,官至陕西行台御史中丞。
盖苗初授任单州判官,正值单州连年灾荒,百姓饿死无数,饥民多盗。盖苗请示知州,赶快想法赈济疏导。知州为难,认为这种情况已反映给上级派来的使者,而户部使者不予上报,不好解决。盖苗说:“假若使者回来再问此事,请您亲自担当为民请命的责任。”知州无奈就答应了。户部使者后来真的看了这方面的公文而离去。到了年底,盖苗便把单州灾情与饥民之状呈于郡府,但仍未回音。时逢其他各县也向郡府呈报灾情,于是盖苗便被举荐派遣到户部请求赈济。盖苗毅然怀揣糠饼,赴京为民请命。到了京城,他再三请求赈民,但户部却多方刁难,不予理睬。于是,盖苗跪伏在中书堂下,手捧糠饼激昂陈辞。他说:“济宁路的老百姓通常就吃这种糠饼,如今已是哀鸿遍野,许多人家连这糠饼也吃不上了,你们怎能坐视百姓饿死而不赈济呢?”他声泪俱下。这样,中书宰才答应了他的请求,使得单州和济宁路的百姓免于饿死。
又一年,为解救单州春荒,盖苗作主,将官仓500石春谷借与苦难百姓,指望秋后收回,偏巧大秋欠收,郡府勒逼偿还,户部使者又要拿知州问罪,盖苗见状,挺身而出,对使者说:“官粟实是我做主借出,而今百姓仍在挨饿,无力偿还,我愿代为偿还。”使者只好作罢,百姓又免受其难。
盖苗所负责收交的单州税粮,每年都需运到馆陶入仓。馆陶距单州500余里,百姓小车推,担子挑,牲口驮,往返千余里,苦不堪言,这样直到第二年春天还不能送完。次年秋天,单州依然收成不好,可馆陶之地却获得大丰收,于是盖苗便让单州百姓在催交秋粮之前到馆陶官仓附近籴粮,顶交税粮,节省了一半的民力,百姓十分感激。
盖苗死后被封为魏国公,谥号“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