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立一个国际部给你，专门负责一切国外的客户，包括运营B部和Sonama全部的生意，你要组建班子需要什么人手什么资源，我都给你配齐。你看怎么样？”　　　　听她这么说，会场里议论声更大了。　　　　“好……好啊……”幸福来得太突然，万明还没愣过神儿来。　　　　“黄若。”何澄澄朝会场会议主持人的地方看去。　　　　一身正装的黄若站起身来，虽然眉眼温和，但是却透着精干的光彩：“何总，您有什么吩咐？”　　　　“你马上着手准备，替新成立的国际部招5个懂外语的人才，另外招2个会计进财务，专门核算国际部相关的账务，其他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跟万总商量，都给配齐了。只要张总批准，都配给他。哦，对了，别忘了发一个红头文件下去，认命万明万总为国际部总经理，明天即刻上任。”　　　　“好的何总，我散了会就去准备。”　　　　“嗯。”何澄澄点点头，黄若这才坐下。　　　　“我这么安排，万总觉得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何澄澄笑笑地看着万明。　　　　“没有是没有但是……”万明被这阵仗略微吓到了，似乎没想到这个没成年的小何总这么雷厉风行，答应得这么简单。　　　　“这国际部说起来，现在已经有的运营B部的人，再加上新吸收的血液，怎么说也得有二十几个人……”何澄澄朝万明笑道：“万总搞不搞的定啊……”　　　　“这肯定搞的定的！”他好歹是个总经理，二十个人都搞不定的话，他的脸还不得丢到高老庄去了。只不过他完全没搞明白重点，这时候的重点根本就不是二十个人搞不搞的定，而是市场时机是不是成熟……　　　　把人忽悠的团团转的小何总淡定道：“很好，有万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觉得万总不但业务能力强，说的话也很经典啊，比如，要做老实人，绝不光拿钱不干事儿！”何澄澄眯着眼睛说着，又朝黄若道：“黄若，麻烦你把张总这句名言印成标语贴厂子里，别忘了加上万总的照片，不用太大，跟咱厂区的大门一样大就差不多了。”　　　　“这……”万明觉得这不太妥当，但是何澄澄的确是夸了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跟厂区的门一样大，那还不够大？这往门上一贴，就跟个大广告似的，他们门口就是国道，所以别说进进出出的工人了，门前来来往往的车辆都能看得到。这个万总总是特别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是张总内弟就趾高气扬，厂子里很多人都很讨厌他，但是因为是张总内弟所以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何总这根本就是明摆着整治他呢，黄若十分专业地憋住没笑出来应声道：“好的，我知道了何总。”　　　　“哦，对了。”何澄澄又朝黄若吩咐道：“别忘了召集万总原来所在的营销部开会，今天下午就组织内部竞聘，有意营销部总经理这个职位的公司内部人员都可以过来竞聘。”　　　　此话一出，营销部顿时一片激动，有紧张也有期许，能够成为营销部总经理，不说别的，这工资就提了好几档呢。　　　　“这个暂时就不用了吧……”一听到自己的位子要被别人坐了，万明身子一虚，莫名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　　　　何澄澄原本微笑的脸色骤然变冷：“怎么，万总都已经做到国际部总经理的职位了，难道还想兼管营销部总经理？这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万明莫名觉得这个小何总的眼神那么犀利，被她一盯就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顿时有点儿虚。　　　　“很好。”何澄澄不再看他，朝张总问了一句：“张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根本不想扯进这个漩涡，所以全程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张总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什么要说的。”　　　　何澄澄站起身来，朝底下道：“散会。”　　　　参会人员陆陆续续出场，黄若在整理现场的资料，人事部的王晓红忽然逆着人群跑进来，凑到黄若耳边耳语了两句，黄若朝窗边看了一眼，朝何澄澄道：“何总，外面有个先生过来找您，说是你哥哥，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我哥哥？”何澄澄诧异地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易荀就站在会议厅窗外，那张帅气的脸在厂区的大叔中间格外显眼，财务的小姑娘出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大帅哥站在那儿，好奇又不好意思多看，何澄澄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怎么会在这儿做事？”易荀问。　　　　何澄澄关好门，给这位大爷奉上茶水：“这是我亲戚家的生意，觉得本姑娘有管理才华，就叫我过来暂时帮个忙。”　　　　说完何澄澄心里有点虚，她在商场混迹许多年，先斩后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哪次不是先开空头支票，等人上了贼船再跟一条绳上的蚂蚱一道划船。本来脸皮已经练得够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方芸生气了之后，她好像又找回了当初的赤子之心了似的，一撒谎，心里就有点虚。　　　　“哦？是嘛，你这亲戚挺有钱啊，我刚才看到那边那个厂房里挂着Sonama的牌子，竟然跟三鑫集团有合作，还挺有实力的。”易荀拿茶杯盖子刮了刮茶水，却并不喝。　　　　“你呢？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何澄澄奇怪道，难道他还跟踪她不成？　　　　“今天我本来要跟衍赵去临市办点儿事儿，结果刚上国道就看到你从出租车上下来进了这个厂子，觉得有点奇怪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你也没出来，我就自己进来找你了。”　　　　“呵呵……”何澄澄尴尬笑了笑，感情她那出戏都让易荀看完了：“你到临市有什么事？耽误你这么久没关系吗？”　　　　“没什么，有个店年前要开张，但是原定的店址工期有点问题，我过去看下情况，有项目负责人在那边，我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做不了什么。”　　　　这还是易荀第一次提及自己家的生意，何澄澄有点儿好奇，他整天不在家到处跑着跟他老爹做生意，都做些什么？　　　　“是什么店啊？”　　　　“连锁百货。”　　　　“那这事儿完了你是不是就直接呆学校了？还要到处跑吗？”　　　　“估计闲不下来，隔壁省会有块儿地皮要招标，我这边还在做准备竞标，有一些关系还要走动一下。”　　　　“……”何澄澄简直要扶额了，不仅做连锁百货，还有地产，易荀家还真是土豪中的土豪，虽然她上辈子知道的领域也不少，但是都集中在电子商务、物流、餐饮那方面，地产百货真的是超赚钱的，但是她没涉及过，没了解过那其中的门道，所以她也并不准备赚这笔钱。　　　　“这都中午了，一起吃个饭？”易荀问。　　　　“不要了，我下午还有事，直接在厂区食堂吃工作餐，你跟衍赵去吃吧。”　　　　“那好吧。”易荀站起身来：“那我们周一见。”　　　　“嗯。”何澄澄应着声，没明白这位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大爷忽然来个下集预告是几个意思……　　　　跟易荀这位大爷比，何澄澄的事儿那就真不算啥事儿了，其实她也没怎么忙活，那天下午为内部竞聘压了个阵，选完她就撤了。局她都摆好了，用不着她操心，剩下的让那个缩着头不吭声的张叔自己去烦就行了。　　　　家里面仍旧冷战热战不断，其实这段婚姻真的不该继续存续下去，妈妈韩阳生何澄澄生的早，这时候也就三十五六岁，人生完全来得及重新开始，只不过，韩阳早已经被各种生活的打击摧毁了意志，现在已经变成一个颓废且拎不清的男人附属品。　　　　解铃还须系铃人，何澄澄清楚的记得，高三的时候爸爸何志琼带着大肚子的小三回来，虽然后来那小三因为得知他们家老家房子没何志琼什么事儿，就打胎走人，但是之前闹得还是挺凶的，何澄澄觉得自己勉强制造事端拆开他们，倒不如他们自己走到那步的时候她再推波助澜好一点。　　　　跑到图书馆去写了作业，又去澡堂子洗个澡，骑着小破自行车在这个城市里到处晃荡几圈，这个周末也就算过去了。　　　　接着，美好的一周又开始了。　　　　上着课，左右两边的座位都空荡荡的，何澄澄觉得颇不爽，方芸竟然又没来上课，打她电话她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何澄澄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苦情男主了。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都给自己打过下集预告了，易大爷竟然也没来。　　　　上完课，课间的时候江小草、陆星优过来聊两句，肖扬开上个无关紧要的玩笑，也就过去了，不然何澄澄真的要无聊死了。不过，何澄澄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变化，以前她怎么从来没觉得一个人这么无聊？　　　　看来有朋友、有人陪，这真的会上瘾的，一旦感受过那温暖，就再戒不掉了。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易大爷才一点儿也不着急地赶过来，而且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引来不少视线。　　　　何澄澄承受不住那些视线，冷汗都要下来了：“喂喂，你放手好嘛？”　　　　“你不知道吗？校园情侣都要牵着手走路，牵着手一起去吃饭，我这是例行公事。”易荀说得好有道理，何澄澄简直无法反驳。　　　　“可是我们好歹被通报批评过，已经转地下党了，地下党必须低调点！”何澄澄挣不脱他的手，就转而用力握他的手，想让他知道痛就放手。但是她的手哪有易荀劲儿大，除了力的反作用导致她自己的手好痛之外没啥别的作用，只好放弃。　　　　“不用啊。”易荀神秘地笑了笑：“一会儿要表演吵架，所以现在不用担心太高调。”　　　　“哈？”何澄澄满脸问号，搞不明白他到底在说啥。　　　　到了食堂，他俩的围观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虽然是久负盛名炒的沸沸扬扬的校园官方认证情侣，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一起到学校餐厅吃饭。三个年级的学生一起围观，虽然一直盯着看的是少数，但是走过路过，一人看一眼也实在够呛了。　　　　何澄澄被看得脑子一片混乱，什么时候排到他们打饭都不知道，易荀上前看着满餐厅清汤寡水没半点儿荤腥的菜，似乎并不觉得没胃口：“一份冬瓜，一份胡萝卜，两根烤肠，两份米饭，再要两份蛋花汤。”　　　　“六块钱。”　　　　易荀把饭卡刷了何澄澄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些菜道：“我不想吃胡萝卜。”　　　　易荀把放满了饭碗的托盘端起来：“吃胡萝卜可以补充维生素A，清肝明目，清热解毒，对身体有好处，乖，咱们快走吧，别挡着后面同学打饭。”　　　　何澄澄气结。　　　　好不容易吃完饭，易大爷又拉着她轧操场，幸好他们俩共同话题还没多到要绕几圈操场才能说完的地步，没走多远易大爷就拉着她到看台上坐了下来。　　　　易荀包都没有放下就过来找她了，所以身上还挎着包，他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甩在他们之间的看台座位上，何澄澄拿起来看了看，顿时脸色就变了，这是她家的详细资料。　　　　“你爸爸是鞋厂的工人，虽然是个铁饭碗，但是厂子效益不好，其实收入并不高。而且是个比较渣的人，自己不好好工作，指望着赖上别人讹上点钱，不止如此，还时常打老婆孩子。你妈妈之前为了生儿子多次怀孕流产，身体不太好，所以并没有出去工作，属于无收入人群。你母亲那边没什么亲戚，你外公外婆都不在世了，只有一个舅舅，但是关系并不好，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至于你爸爸这边，你爸爸兄弟姐妹一共六个，你爸排行老幺，家里重男轻女比较严重，所以生了女儿的你爸并不太受重视。除了你爸爸在这边的鞋厂上班之外，其他姑姑伯伯都在B市的农村种地。”　　　　“你从警方那里得到10万块钱，跟张林一起重建了铭心实业，还拿到了三鑫集团Sonama的项目，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所以……”　　　　“所以，你所谓的帮亲戚家做生意，其实是在撒谎。”　　　　听完这些，何澄澄怒了，腾地站起身来：“你调查我！”　　　　易荀就很坦率地说：“对，我调查你。”　　　　他坦率，何澄澄也坦率：“对，我就是撒谎。你怎样？”　　　　说完转身要走，觉得这小孩儿真是不可理喻，假装一个情侣，还较什么真？　　　　易荀一点儿也不着急，在她身后说：“你爸妈似乎不知道你做生意……”　　　　何澄澄站住脚，易荀此人行动力这么厉害，能调查她就能整治她，虽然她手里有钱有生意的事儿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是她暂时还并不打算让她爸她妈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转身道：“你想怎么样？”　　　　易荀看着她笑道：“我不想怎样，只不过我们既然在同学面前假装情侣，那么明面上你毕竟是我女朋友，你做生意的事虽然是隐瞒的，但是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保哪天被人看到过来问我，如果我连自己女朋友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我的脸要往哪儿放？所以，不要对我隐瞒。”　　　　“……”何澄澄瞅着他，这说事儿是个事儿，说不是事儿也不是个事儿。　　　　“其实……”还不等何澄澄考虑个结果出来，易荀有点儿好笑地看着她：“就你这点儿小生意，真不算个事儿……”　　　　何澄澄听得有点不忿儿，看不出来易荀还有他狂妄的一面，不过她这也是才起步而已，走到他面前朝他露出尖尖的虎牙：“以后姐做了大生意，吓死你啊！”　　　　易荀笑着看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何澄澄忽然想起吃饭前易荀说的，他们一会儿要表演吵架的事儿，顿时恍悟说的是这一出，感情这一系列的事端易荀都早预料到了，早料到她会炸毛，料到她会生气，也料到她不会真的计较这事儿。　　　　这种被另一个人看透的感觉有点新奇，却不太爽。　　　　何澄澄凶狠地朝易荀伸出中指，咧了咧虎牙。　　　　易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