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总，这是昨天的销售情况，包括‘韩味鲜’烧烤，‘烩煮江湖’麻辣烫的两家店，还有橙鑫餐饮旗下的两家成都饭馆，三家四川小吃，一家鸭血粉丝汤，一家板面，一家茄汁面，哦，对了，饺子店的收银机昨天出了点故障，单子没出来，具体的数据要晚一点才能出来。”　　　　何澄澄大致看了一眼，发现生意都非常不错，本钱要收回来，也就个把月的事儿。本来还担心新店开张会冷清几天，没想到完全没有，学生们都喜欢新鲜的口味，能换换口味求之不得，看来学校食堂的生意越发不好做了。　　　　舅妈听得有点儿迷糊，没明白这些店跟自己外甥女儿有什么关系。　　　　黑西装是章玉河那边儿派过来的人，跟着章玉河舅舅也混了有些年头了，自觉见识过不少世面了。纵是如此也听得有点儿愣神儿，对这小姑娘的手段很是惊奇。　　　　混混把自己家人打了，这事儿搁谁身上也得气得不行，但是大多数人，也就是纠结一伙儿人，把对方打回去就算了。　　　　谁知道这小姑娘怒起来，还真是要命。　　　　人家为了抢生意打了她舅舅，她不打人家的人，也不砸人家的店，不动声色地开了好多家店，直接去占领了餐饮类的低中高三档的全部市场，直接把人家的店给灭了。先不说开店时候各种琐碎、各种管理，首先就这魄力，几个人能有？　　　　这学院区集中了几所学校的新校区在这儿，虽然离县城不远，但是四周毕竟还没开发出来，这么放眼一看，这块儿的餐饮店基本上全是她一个人开的。　　　　别人挡了她的道，她就把所有的道都走了，让人没有道可走，这还真是绝了。　　　　“你这算垄断了吧……”黑西装笑问：“你确定真的没问题？”　　　　何澄澄整理了一下被自己翻乱的文件夹，顺手递给小初，笑道：“我并不打算在这里扎根，除了中高档的那几家店，其实这些小餐馆儿很容易复制的，那些店长店助摸清了门路马上就可以复制开店。”　　　　黑西装静静地笑着看她谈笑风生。　　　　“现在这里的店面还没有开发出来，门面紧俏，我已经卡死了门面所以才能造成垄断的局面，但是肉香了自然要引来狼群的，我生意好，别人也不是瞎子，用不了两年，旁边儿那小村子就得开发出来。到时候门面多起来，这些店长随时可以带着自己的经验跑去开店，分流我的顾客群。”　　　　听完她的话，黑西装更加惊异，本来以为她就是一时冲动，纯粹为了报一己私仇才折腾出来这么多店，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如此长远的打算。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被带入了何澄澄的思路里，黑西装听得有些入迷。　　　　何澄澄看了他一眼，却戛然而止，笑眯眯地像只藏了鱼的猫：“商业机密。”　　　　黑西装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他只是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女孩子绝不会止步于此，莫名的，他就觉得这女孩子想做什么一定能做到，如果这么一个人都走不出光辉道路的话，那就没有人能走得出了。　　　　这时候，舅妈才消化完这个事实，顿时软倒在凳子上。　　　　“这么多店都是你一个人开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何澄澄。　　　　“对啊，怎么了？”何澄澄不明白舅妈怎么忽然之间想不明白了，她接待国外审查团的情景她也见过的呀，运作几家小店面又算什么？　　　　“孩儿啊，咱虽然没钱，但是咱可千万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儿啊！”舅妈忽然拽着何澄澄的手说，眼睛里满是惶恐。　　　　“昧良心的事儿？我没有做什么昧良心的事儿啊？我就是开了几家店而已，你瞎想什么呀？”　　　　何澄澄握住舅妈的手，有点儿愣神儿，一边儿感动，一边儿又心酸，当初章玉河年纪轻轻折腾出那么些店面有谁担心过什么？　　　　其实不过是视野的问题，站在兔子的角度，松树就已经很高了，但是站在高峰之巅，松树也不过是棵矮矮的树罢了。　　　　她有幸曾经替章玉河办事儿，为了能够洞察他的心思，不得不站在他的角度，甚至更高的角度去看问题，直至最终习惯于此。所以对她而言，一切都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渺小。　　　　可能在外人看来，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吧。　　　　舅妈仍旧不太敢相信，盯着何澄澄的眼睛一直问：“真的没有吗？”　　　　黑墨镜也上来解围，笑道：“您放心吧，您外甥女自己有本事，用不着依靠别人，她没有为钱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你看我们这像是做坏事儿的人么？”　　　　“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么几家小店其实用不了几个钱，你又不是没开过店，盘下个店面，请几个人，能用多少钱？我在铭心实业那边儿随便一笔款子都够用了，你算一算啊！”　　　　说了半天，舅妈终于晃过神儿来，何澄澄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冲得太快了，应该给自己身边的人一个缓冲的时机？　　　　跟章玉河派来的几个人分别以后，何澄澄去找陆贤和詹洪元小聚了一下，她实在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照理来说，不该如此平静的呀？　　　　看了小初提供给她的数据，她手下所有的店都经营的非常红火，店长尽忠职守，店员规矩勤快，有什么问题都及时汇报，能解决的就自己担着，不能解决的也都及时反馈好好解决了。　　　　但是她这个幕后老大都没在这儿盯梢，三把火顶多也才烧了一把，这怎么可能镇得住？　　　　这时候的烩煮江湖二号店里，陆贤刚接了何澄澄的电话要去找店长商量点儿事儿，就听到两个正在准备换班儿的小姑娘聊天，隐约听到“老板”、“宋秘”什么的，人聊得正热，就没好意思过去，站在绿植后面等了一会儿。　　　　“听说这两天老板要来？”　　　　“可不？你看看店长店助一个个都紧张兮兮的。”　　　　“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新店开张也没见她在这儿呆过几天呀？”　　　　“嗨，你不知道，咱们老板是个小年轻，听说还在念书，平时没什么时间过来的，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时候新店刚开始，店面都还在装修，咱们公司的办公室在A座那里，我去替店长送□□过去的时候见过她一次。”　　　　“啊？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好像不止开了这一个店呢，好多人在办公室门口排着队等她签字，我进去的时候，宋秘刚送了一份什么东西给她，她看了以后，刷刷在文件上勾了两下，皱着眉头说，这合同签的……”　　　　“宋秘是谁？”　　　　“就是宋晓初啦，你别打岔。”　　　　“宋秘听了就有点儿怯怯的，就问：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说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啊，她肯定是觉得告诉宋秘了她也听不懂，所以直接跟她说，你去把朱湛青叫过来。”说着，她学着小何总的表情，微微蹙起眉头，拳头虚握着做了个敲桌子的动作。　　　　“哇塞，好帅啊！她竟然直接叫店长的名字哎！我还没听人叫过朱店长的名字呢，你真的没夸张吗？如果你真像你说的这样，我都要崇拜她了！”　　　　“真的吗？我一直很好奇哎，像朱店长这号的人，根本不会服管，怎么竟然能听一个小姑娘的话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啊，虽然咱们老板挺厉害，但是还是小姑娘呢不是，背后没点儿势力，你觉得她能有钱开店？就算有钱，你觉得她能压得过地头蛇？你不想想，为什么她正上学呢，忽然跑到学院路这边儿开这么多家店？”　　　　“为什么？”　　　　“你没发现最近学院区这边儿开了很多家新餐馆儿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哎！”　　　　“听说是附近的地头蛇得罪了她，那地头蛇家是在学院区这边儿开餐馆儿的，所以为了报复他，她就承包了这边儿所有的餐馆儿，别看才开了一个月，硬是把地头蛇的餐馆儿都挤垮了！你看看谁敢放个屁不敢？”　　　　“我的妈呀，咱们老板来头这么厉害啊！”　　　　“对啊！地头蛇比朱店长厉害不厉害？那狠了去了，地头蛇她都敢压，你觉得朱店长还敢在她面前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妈妈咪呀，她这几天不是要过来？我有点儿怕哎！”　　　　“嗨，你瞎害怕什么啊，人家手里那么多家店呢，哪儿有空理会咱们这些小喽啰啊，咱们只要好好工作，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别的不要瞎看，不要瞎说，那就没事儿啦。”　　　　几个人一边儿扯着，一边儿从门口走了。　　　　陆贤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戏，这算是员工心声吗？虽然说得有点儿言过其实，不乏夸大的成分，但是究其根源，其实也没什么错。　　　　何澄澄听说这件事之后，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她担心的事情竟然从一个想都没想过的地方解决了，这算是连带效应么？　　　　她之前是管理过餐饮店的，一些框架还有问题都曾遇到过，所以她所架设的框架基本上已经规避了所有可能的问题，就算可能有的问题，她也已经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剩下另外的意外问题，也都被店长解决了。　　　　感觉就像练完了十八本兵法全书准备排兵布阵，结果还没到战场就听说人家吓得已经成良民在种地了……　　　　这种满身拳脚没处使的感觉还真是挺憋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