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二开学的时候有了些小插曲,但是正常的小日子还是有条不紊地过了下去。 转眼间就到了大三。 何澄澄一边儿忙事业一边儿享受着校园生活,慢悠悠地小日子不知道多么的惬意。她的那些生意已经形成了比较合适的机制,她就像个船长,指挥着水手和大副掌掌舵,就满载着金银财宝迎风破浪。 这些产业里,发展势头尤其可人的要数云海商贸。 其实当初何澄澄投资章玉河,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想要帮助他完成梦想,算是报答他当初的知遇之恩。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在章玉河的带领下,云海商贸竟然一鼓作气、势如破竹,发展成为全国第二大网商。 这时候的云海商贸就像块儿刚出锅的红烧肉,人人都眼看着它的好处趋之若鹜,于是股东的人数开始膨胀起来。虽然也有国际著名Pearl 环球基金、以及鸿犇基金的投资,不过股份的大头还是在创始人章玉河、以及何澄澄手中。 何澄澄很少参与公司管理,她虽拥有分量不轻的投票权,但是基本上都做了“唯章玉河马首是瞻”的举动。 即使真有什么建议,也会在私下交流的时候“引导”章玉河自己想出来,然后在他开会提出设想的时候支持他。章玉河为人比较强势,何澄澄相当了解他的脾性,所以也无意与他争锋,由此一来,她这个二股东基本上存在感很低,但是也乐得逍遥自在。 近来他们的老对头盛景集团上了新项目,云海商贸召集了好几次会议,来商讨对策。 何澄澄这几天课也比较多,难免有迟到,这次也是被堵在路上了,下了车刚走到电梯口,就收到在程序部任职的杨师兄的短信,很简单,就俩字“快来”。 快来? 这不是正开会呢么? 这么着急叫她是几个意思? 她又没有怎么参与公司治理,这么天高水阔、云淡风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到了会议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听起来义正言辞,高谈阔论:“这真的很有问题,难道诸位不这样认为吗?” “话虽如此,但是……” “当初她用了太少的资金入股,但是现在看来,这对云海商贸的发展根本没有多大助益,对公司治理或者资源整合,根本完全没有帮助。对她的资金引进根本就是一个失误。” 何澄澄偷偷从窗缝往里瞅了瞅,那是鸿犇基金的创始人晁鸿犇在说话。这人也真是有趣,这是在嫌弃她稀释了股权?怎么……他是有兴趣在公司治理上也插一脚? 不过,照章玉河的性格来看,就算她没稀释股权,公司治理也轮不到他吧。确切地说,目前她唯章玉河马首是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质疑她的存在跟质疑章玉河有什么分别? 何澄澄又看了看章玉河。 这家伙是个老狐狸了,人家都那么义正言辞唾沫纷飞了,整个会场的气氛简直一触即发,他坐在那儿“我自岿然不动”,面部表情像上了石膏一样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动,不经意地他朝Pearl环球基金的负责人,那个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的金发老外瞥一眼。 那位虽然长得不够帅,但是一看就一身洁癖和强迫症的Jonson先生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这“静坐打禅”的功夫练得堪比佛门弟子,只有交叉的十指在显示着他的状态。 这什么情况? 何澄澄笑了笑,其实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了。 她手中股权太大,目前云海商贸下一步就是筹备纳斯达克上市,到时候,股份的市值不知又有几多增值,到时候再想要注资,那就像泥牛入水,大量资金下去,在云海商贸这个大盘子里也激不起什么浪花了。 这是想提前洗牌,把她洗出局? 但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吧,还是说不过是老狐狸Mr Jonson 想借老晁的手敲山震虎?试探试探她的态度? 老狐狸是国际大亨,资产何其雄厚,真想搞她那简直不要太容易,在他那儿扮无辜没有半点儿意思,何澄澄直接推门而入。 晁鸿犇正卖她的坏,忽然正主来了,他一肚子的坏水儿被卡在喉咙口,憋得耳朵都红了。 何澄澄不动声色,看似心情很好笑眯眯地落座:“晁总怎么不坐着说话?站着干什么?坐啊。” 这话说得“正宫”范儿十足,老晁原先的劲儿就没消完,这时候又被勒了一圈,顿时脸颊都红了,腾地一下坐下了。 已经升任技术部总监的杨文宇看得憋笑不已,但是又不好笑出来,赶忙伸手挠了挠脸颊,缓解憋笑憋得十分辛苦的面部肌肉。 何澄澄只当什么也不知道,朝章玉河请罪:“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 这是个二十多人的小会,只有几个主要的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出席了,所以气氛并没有那么刻板,章玉河瞅了她一眼:“又迟到,该罚!” 何澄澄十分歉意地笑了笑:“实在是对不起,不过今天真不是有意的,路上遇到个事故堵路上了。说起来,这事故也真是令人咋舌……” 还没说完,就被晁鸿犇不耐烦地打断了:“小何,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听说现在你们这些大学生喜欢逃课,逃完课还要找各种理由,这里是公司不吃你们那一套,成年人办事情就要负责任!” “嘿!还真叫晁总说对了,这还真是个跟负责任有关的事故!”何澄澄丝毫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接上他的话茬,兴致勃勃地讲了下去。 “我坐车走到半路,走的好好的,忽然前面那辆宾利就停了,一个老太太忽然被人粗暴地推了下来!接着,一个年轻人就从车里下来了,他不但没把老太太扶起来,还对着老太太拳打脚踢。” “一边儿打一边儿还骂骂咧咧的,‘没用的老东西!人家乞丐的妈十月怀胎生乞丐,我可是个老总啊,你当初也怀十个月!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何澄澄讲得绘声绘色,听故事的人都有点入戏。 听到这儿,董事会的老张就啼笑皆非:“这人是神经病吧!谁还不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难不成因为他以后能赚点儿钱,还得他妈妈怀个十年八年的?” 说到这儿,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何澄澄意有何指,这是讽刺晁鸿犇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呢。这一招指桑骂槐用得也是绝了,暗自好笑地旁观看戏。 何澄澄摇摇头痛心疾首,朝晁鸿犇道:“晁总,你比我年长,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你说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晁鸿犇刚刚还不自知,这会儿慢慢觉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说“不是”,那简直是在挑战常识和伦理,如果说“是”,那根本是在骂自己,他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方才憋着的那股气早没了,只勉强撑着羞愧脸红。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倒是小宁总说话了,他是老宁的儿子,时不时被他爸爸带出来见识见识,对公司里的这些暗潮涌动根本不明就里,只见他义愤填膺:“这何止是不负责任啊!简直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顿时,许多人低下了头,这场大戏再不结束,可能会被憋笑憋死…… “He who is ever desiring profit is a cause of fighting; but he who puts his faith in the Lord will be made fat. ”心中贪婪的,引起争端,倚靠耶和华的,必得丰裕。何澄澄冷不丁地忽然冒出一句英语,本来泰然自若的Mr Jonson 顿时如遭雷击。 何澄澄迎上他的视线,笑道:“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我觉得《圣经》里的话说真的非常好,他教导我们向善,教导我们有一颗感恩的心,我也时常用圣经里面的箴言来约束自己呢。” 信奉耶稣基督的Mr Jonson 看着她收起了惊诧,依旧摆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会议结束之后,运营部的副总洪有禄看着跟章玉河边走边聊的小何总,问了问旁边的宣传总监:“没想到咱们小何总英语说得挺溜啊,她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我可不知道,我进公司之前她就已经入股了,算是公司元老,听说她现在好像是在A大念书?英语好也不奇怪吧。”宣传总监是个中年美女,知道公司所有八卦的她对这个还没调过来就已经臭名昭著的洪副总没什么好感。 虽然他业务能力强,但是架不住人品不好啊。 听说之前在章总老爸的万合集团公司工作,总是骚扰跟他工作对接的小会计,害得那个职位离职频繁,财务总监都受不了了。直到章总这里扩展迅速急需用人,他调过来之后,财务总监和负责招聘的人力主管才总算松了口气。 杨文宇在后面默默瞅了一眼洪有禄略有些稀疏的头顶,什么也没说。 跟章玉河聊完就有点晚了,接到陆叔叔电话,说今晚在他家聚餐,他的车就在附近正好接上她。结果到了他们家,发现易荀正拎着行李箱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门。真的好久没见到他了,何澄澄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去。 易荀看到她也很高兴,只是他们俩相处一向比较斯文,何澄澄忽然这么主动地投怀送抱,叫他有点受宠若惊。丢下行李箱轻轻抱住怀里的小人儿晃了晃,轻柔的气息在她耳边晃荡:“怎么了这是?” 他身上的薄毛衫透出他温热的体温,何澄澄有点眷恋这温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久没见了,但是却没有丝毫陌生,还是这么熟悉,这么温柔,这么温暖。 “还能怎么了?”方芸的声音忽然出现,何澄澄诧异地抬头,发现她穿着一身牛仔装,领口上挂着墨镜,酷酷地倚着门框抱着手臂:“不就是想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