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9 章(1 / 2)相府明珠首页

江云咬着牙眼里满是恨意。

可这会儿她忽然想到还危在旦夕的殷氏,就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忘了反抗了。

江苒看出她神情的变化轻轻挑了挑眉略一摆手示意三七停下。

三七停了手上动作,退到一边,只是却牢牢守着似乎很怕江云暴起伤人。

江苒伤势才痊愈不久,在外头雨中坐久了,倒有些觉得身子疲倦她略抬了抬眼苍白的面上神情冷淡下来,漆黑的睫毛盖住了眼中情绪“我倒想问问你,你真觉得抢来的东西就是你自己的了?你撒一个谎只怕终其一生都要为这个谎言找补,你分明已过得不差又为什么要这样去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江云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想要辩驳什么却听得江苒继续说,“你觉得眼前这一切当真是拜我所赐么?江锦至今也什么都没对江威做他就先怕成了这个样子想必你同你娘如今在府中境况也不太好不然你哪里会跑到我跟前来……这些可都是江威干的你又为什么来怨我?”

江云再是嘴硬,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不禁有些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恨谁。

她只觉得半生算计,仿佛都成了一场空,她盯着江苒,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那样,泪水自面上流下。

她虽然惯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套路,然而这次哭得倒是当真有些真心实意了。

江苒自然不会怜香惜玉,她只道:“说罢,你来这里寻我,想来不只是为了来自讨苦吃的。”

江云用手背艰难地抹去脸上的血迹与泪痕,她犹如被折了羽翼的鸟儿,用手指紧紧抠着地板,半晌才挺直了一些脊背,“是……我有求于你。如今我已经给你磕了头,希望……希望你能不要再计较,我同姨娘这些时日很不好过,她得了重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父亲不愿给她请大夫,除非……除非,我求得你的谅解。”

江云想到母亲,不由泪流满面。

这一次,不用三七再动作,她便又重重地磕起头,哑声说,“此番我既然来了,便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你是宰辅嫡女,我却卑微低贱,你若要我的命,拿去便是,只是……我求求你,随便遣个人去,为我母亲医治罢。”

江苒微微一怔,半晌,才神情古怪地道:“江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先前之事,殷氏也逃不开,我不主动找你们麻烦就算了,你还奢求我救她?”

江云伏在地上,由着污泥沾染上自己的面颊,她轻声道:“若四娘子愿意帮我,我这里……还有些东西能告诉给你。”

江苒面上分毫不动,心里却的确有些好奇起来。

她可不觉得,以区区银簪,便能够确定自己的身份。据她了解,江锦确定自己的身份,乃是多方探查之下,便连当年江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嬷嬷都来了,等到人证物证俱全,他们才敢认自己。

那江云上辈子只是拿了根银簪,又是如何骗过相府诸多耳目的?

是不是……还有人在帮她?

江苒知道,必定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隐情,甚至不止一个幕后推手未曾浮出水面。然而她对上辈子之事所知甚少,且这件事关重大,她一时不便与江锦说明,如今江云自己撞上来,自然要问一问的。

江云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畏惧地看了看边上虎视眈眈的三七。

江苒摆了摆手,吩咐三七退下,三七略有些犹豫,然而她不敢违背江苒的意思,终于还是躬身远远退开了。

江苒这才道:“到底有什么话,说罢。”

江云盯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颇有些紧张,半晌才战战兢兢地道:“是……是关于江锦的。”

江苒倒是真有些诧异。

她猛然起身,倾身过去,紧紧盯着对方,“哥哥怎么了?”

江云如今笼罩在她阴影之中,话一说出口,人便冷静了下来,补完了方才的话,“你没觉得江锦有事情瞒着你?我知道一些内情,只是如今在这里,我恐有他的耳目,你若想知道,咱们边走边说。”

江苒在近些时日,的确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对方是有事隐瞒着自己的。她倒不觉得江锦会做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儿,可是开口了几次,都没能问出口。

如今江云如若真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倒也不错,横竖她倘或挑拨离间,她也可以不听。

她将伞丢给了江云,自己则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率先往下山的路走去,“那便走吧。”

江云盯着雨幕之中江苒的背影。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既有恨意,又有妒意,还有几分说不清的迷茫。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大方,好像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十分无关紧要一般。

江云一贯是活得十分辛苦的,而眼前的江苒,却有她不可企及的拿得起放得下,这一份潇洒的气度,的确十分让人羡慕。

还不等她想完,眼前江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说罢,到底是什么事儿?”

江云咬了咬唇,说,“你就不奇怪吗,江府的大公子来定州,说什么,游玩散心……可城中大小宴席,几乎不见他参与,成日神出鬼没,哪里像是来散心的?”

江苒倒是知道此事,江锦根本不是来散心的,是来查盐矿一案的。

她面上神情淡淡,江云一看,便知道她许是知道了其中内情,便又下了一剂猛药,只道:“且你可知道,蒋蓠为何那般厌恶你?你一开始同江锦亲近,她身为江锦的妹妹,又是传闻中的太子妃人选,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江苒想到蒋蓠,便不由道:“这我也有些奇怪,她对我仿佛很有些敌意。”

除此之外,她觉得江锦对蒋蓠的态度也很古怪,纵使她是亲的,蒋蓠是表的,江锦待她也着实太冷漠了些。毕竟前十几年,蒋蓠是相府唯一的女郎,总该有些情分处出来的。

“这是其二,”江云说,“其三就是,那日在井边,我看到江锦带着的人,一个个都身手非凡,纵然他是相府大公子,按说寻常出游,也不会随身带着那样多的高手。”

江苒一惊,她已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江云的意思。

这话乍一听荒谬,可是仔细推敲一番,却未必没有合理之处,甚至印证了江苒原本的不少猜测。

所以她所以为的“江锦”,其实并不是江锦,而是一个身份甚至比他还要高的人?

江锦是什么身份?权势滔天的江相长子,当年探花郎,如今的翰林院编修、东宫少詹事,这天下能假借他身份之人,又与蒋蓠有些干系的,除了当今的那位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江苒心念电转之间,想起了不少细节。

上辈子江云抚着那孔雀簪,说是太子所赠……而今,孔雀簪却是“江锦”送到自己手中的。

她罕见地感到了一丝迷茫。

那这些时日她喊的哥哥,难不成当真是太子殿下?

就在此时,二人已然走到了山脚之下,远离了山门。

江苒停住了步子,她看了一眼江云,颇有些意外地想:原来她不想着搞事情的时候,还颇有一些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