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云洛,在他的眼里怎么看怎么美,牵引着他的心神意念,不舍得移开眼光一秒钟,仿佛再一疏忽,可能会再错开N年,错开百年、千年。自己当初的预感竟然那么精准,是不是她的灵魂在牵引着自己,让几乎从不去书店的自己那天去书店,与她相遇。只是为了与她相遇,与她重逢吧?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有一丝犹疑,明明若闭上眼睛,那份超然出尘又傲然于世的□□,那醇月般的声音,分明就是她,自己却因那一丝不确定而没保护好她。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不想再失去她,失去过一次,知道那滋味太痛苦,那时光太漫长。要把自己逼疯,又逼着自己清醒,只有清醒才能去找她。似梦非梦,自己站在轮回的渡口,发下誓言,找到她,宁可不再坠入轮回拥有生生世世的生命,只要将她拥在自己的怀抱,不再受一丝那些风霜、凄苦。错误犯过一次就好,绝不能再来一次。拿过她的手,在发红的手腕上轻轻一吻。 可是,未发生的事情谁能预料? 钱家大门外等在车里的秦忠信忽然打了一个寒噤,心里一股凉意扫过,让他清醒。再掏出手机,看时间已是早上七点半,又打了个电话给钱子瞻,依然是关机。好你个钱子瞻,这笔账一定要和你好好算算。看看所剩无几的电量,想想,给Linda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这一周都不到公司,把之前安排的全都改期。又给弟弟一个电话,说自己这周外出不过东方雅筑。自己准备好在这儿了,和外出也差不多。 转眼一天过去,深夜十一点多钟不到十二点的时候,云洛微弱不清地嗫嚅一声。捧着笔记本坐在椅子上的钱子瞻仿佛心电感应般第一时间从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她,看到她迷迷糊糊中似醒非醒,嘴唇动了两下,马上端过水喂给她。喝水后本想看她是否能够清醒好给她喝些粥的,可是自己转身的功夫她又睡着了。只得把手上刚拿起的盛粥的保温桶又放下,继续温着。看看又陷入安静的她,好在知道她现在是睡着,不是昏迷。脸上的红肿消了大半,只是还有些痕迹,手腕上红晕也淡化了很多,就隐隐地剩些淡红了。站起来把笔记本放下,走到房间的沙发前,拉开了沙发床。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房间,吴嫂又年纪大了,可除开她,老宅又再无女佣。只能自己留在这儿照顾她,不过,自己是非常乐意的。 躺在沙发上,想到秦忠信。下午打开手机,看到他的无数来电,想起他一路追着自己到老宅,因为没有自己的放行,被拦在了门外。中间阿北好像还和自己说过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当时什么都关注不到,把阿北赶了出去。那就回他个电话吧,谁知他倒关机了,问了阿北,回说还等在门外,似乎连饭都没去吃,一刻也没离开过。听了阿北的报告,知道可能是手机没电了,沉吟一下,没理。阿北没有他的吩咐,也不会做什么。不过,晚上九点的时候,他让阿北去看他若还在,就请到前进的客院。结果自然是请到了客院,当客人招待。只是不让他进后进院子,不想让他到小楼看云洛。找到云洛后,尤其是确认过后,心里对秦忠信能自由进入她家以及对她的紧张在乎都难免计较起来。也许,不,应该就是,秦忠信还不如自己了解他自己。自己不想他二人见面。 本身数十年养成的习惯,睡眠很警醒,现在心里挂着她,更不会深眠。即使算起来从前天中午在飞机上休息的两个多不到三个小时外,一直到今天凌晨才又躺下,可是警醒着到凌晨五点钟就彻底清醒。醒来睁眼先往床的方向看看,看她睡得安稳,悄悄起来进了客房的浴室。五个小时的休息再洗漱后整个人精神焕发。走到床前,静静地贪婪地看她。连昏迷一起,她算休息了二十多个小时,虽然还没有吃东西,却也得了很大的恢复。中间又涂了两次药膏,面上的红肿完全消失。眼下的青色因充足的睡眠已然不见,脸色虽还不够精气充沛时的活力、饱满,也有了些润泽光彩。多少年了,没有这二十多个小时这样近距离地、毫无阻碍、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只看她。 慢慢地坐到椅子上,抬起手,伸到她的脸庞,轻轻地,从额头顺着她的脸庞抚摸过。很久很久以来的思念、寻找与等待,此时被手下精细白瓷般细腻的皮肤触感激发起一股欲念。目光停驻在线条优美,如花瓣般微丰的唇上,虽此时唇色稍显浅淡,但经过充足休息后的润泽对他发着无声的诱惑的召唤,他俯下了身,低下了头,唇向着自己的念想低下去,温软的呼吸清浅可闻,鼻尖就要触到她的鼻尖。 沈洛沉在睡眠中,觉得自己一直不安定,很累,好想长长地睡一觉,不受干扰,心无旁骛。可是,有个声音在背后呼唤自己,遥远飘渺,却又那样清晰、凄冷,令她心惊。循声寻找,却总在自己身后,是故意的捉弄、干扰自己心神?猛然回头,睁开了眼睛,一抹凌厉闪现。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凌厉一闪而逝,换成了疑惑:“子瞻?” 那抹凌厉一闪而逝,却被敏锐的钱子瞻及时捕捉,倏然抬头,失声惊呼:“云洛!” 他的云洛,再一次得到确认,心中骇浪翻腾,失神地定定看着她,然后伸手把她从床上捞起拉进怀中。 “子瞻?”沈洛疑惑,他怎么这么惊乍,难道,想起什么,摸摸脸,难道脸上有什么,破相了?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刚才梦里所见所听。睁大眼睛,有些不适应地扭扭身子。 “云洛,总算找到你了!总算让我找到你了!云洛……云洛……”察觉她的扭动,用力抱紧她。久久,在沈洛持续无措地推他时才放松她,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却向她低下了头。 沈洛两天多没有正儿八经地吃过东西,现在醒来,人饿的有些发晕。这时就听腹部“咕噜”一声,脸上一热,低头,手抚向自己的胃腹。这一声,让钱子瞻清醒,有些懊恼,想起她很久没进食,心疼起来。外面天还没怎么亮,送早餐还要一个多小时。先起身端杯温水给她漱了口,又倒杯暖水给她喝下。然后打开桌上的保温桶,盛一小碗出来,碗壁上试了下,虽不太烫了,但还是挺温的。喂她喝了两小碗粥。片刻后她起来去了浴室洗漱,人清醒些。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钱子瞻问过她没再有什么不适,放下心。看她没什么力气,又叫她躺回床上,有了刚刚的那些粥做底。再休息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正式吃早餐了。沈洛先是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些话,心头略过一丝失望与想念,人不太提得起精神,后来忍不住虚弱又睡了过去。 钱子瞻看着熟睡的沈洛,想着她见到自己时的放松,却没有惊喜。想到前天去她那儿自己在门外等的□□个小时,而秦忠信却进到室内,想到秦忠信见不到她第一时间怀疑她出事而向自己求助,以及随后一路紧跟的紧张。奇怪的是明明一起进了山,自己到了庄园他却跟丢了,直到自己抱出了她,他才到(他知道若秦忠信早到早就闯进了那间黑屋)。 外面传来轻悄的敲门声,起身走出去,看到阿北。阿北告诉他秦忠信在二门上,现在要进来,而且他五点多就等在二门上了。事实上是秦忠信怕沈洛没醒来吵到了她,才没要求那时进来,又心里惦着她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守在门外。刚刚看时间已是六点半了,再也等不下去,即使没醒,看着她也安心些。不能直接进来,想给钱子瞻电话,手机又没电,在客院时也没想到充电。正好看到阿北要进来,便请他帮忙找一下钱子瞻。秦忠信不认识阿北,阿北却是认识秦忠信的,也知道门主和他二人是惺惺相惜,不过现在看来中间可能夹了个门主正在照顾的女孩子。不知将来会怎样,但现在两人还是惺惺相惜的朋友,而且自己只是传话,门主才决定放不放进,所以当下就答应了。钱子瞻听后垂眸沉思一瞬,推开门往房间看了一眼,又关上门,随阿北走去二门。 远远地就看到秦忠信直直地站在门口望着院里,身上还是那晚的西装,随意地穿着。等走近,钱子瞻简直有些惊讶,就见一向注重仪表的秦忠信头发散乱,脸上青青的胡子茬,脸现倦容,却是双眼晶亮,极不相称。看到他和阿北往外走,就往里迎了进来。二门上的门卫看到少爷来了,也就没阻拦他。钱子瞻停下来等他到身边,问了句:“忠信,吃早餐了没?”没得到回答,也没在意,转身带他往小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