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谢氏对于女儿的婚事也是抱着十分积极的态度配合着杨氏。 每次杨氏带向晚出门,谢氏都会下很大功夫拾掇女儿的衣饰。 愁肠百结的向晚无人诉苦,于是想到了出嫁的姐姐。 向晴近来很忙,但是一收到妹妹的口信儿,就和婆母告了假,说是要回娘家一趟。 第二日上午,俞老爷上朝去了,向晴拜见了杨氏后就去了向晚的西楼。 “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父亲说要给我议亲了。” “这是好事啊,我原本还担心杨氏怠慢,耽搁了你的大事,这次有了父亲的吩咐,她也不能继续拖了。” 向晚的心当即就凉了一半,看来自己不想嫁人的打算还得咽回肚子里。 “怎么不说话?你可不能这个时候糊涂,该争取的也要争取,杨氏要是不出力,你只管去禀明了父亲。不过可惜的是,再过三五日我就要随你姐夫到永川去了,你的大事,我怕是不能替你掌眼了。” “姐夫去永川做什么?翰林院什么时候也要管外务了?”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倒不是,你姐夫在翰林院做编修也三年多了,前几日吏部刚下了调令,说是让他去永川,任职永川知州。月底前就得到任,我这几天正收拾行李呢。” “那可得恭喜姐姐了,永川可是个好地方,姐夫总算是熬出头了。” “恩,谁说不是。只是这三五年,我怕是都不能回来了,也不知能不能赶上你出阁。” “瞧姐姐说的,永川算不得远,有个三五日总能到上京了,到时候姐姐姐夫可得来给我送嫁呢。”向晚眼见是指望不上长姐了,只好圆着姐姐的话说,心里却盘算着,还能找谁帮忙呢?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几日也有人托我婆母说媒,就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回去代你问一声如何?你也不用面子矮,我婆母做保的,总不会比那位看的差吧?” “额......” 向晚有扶额的冲动,是不是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这女人成家以后都有给人做媒的爱好? 向晚把姐姐送到了二门上,还没回身,就碰上了打上院回来的谢氏。 谢氏此刻称得上是红光满面,眉飞色舞。 刚进了西楼,谢氏就把屋里伺候的都撵了出去 “路上走的恁急,姨娘先喝口茶。” “不忙,不忙,我今天来是有大事和晚儿你商量。” “再大的事儿也得坐下说话吧,看把姨娘急的。”向晚顺手拿了张帕子递给谢氏,她都走出了汗。 “我还不是替你着急,你都快14了,从前夫人那边又一直没有动静。” “哦?那姨娘今天要说的是什么大事?” “刚才夫人叫我去上房,她给我提了三个人选,让我回来和你商量。”谢氏喜形于色,不用说也知道,这所谓人选,就是向晚的议亲对象,而且谢氏看起来是对这人选还挺满意的。 “那我就听着啦。” “这头一家是太子太傅孙家,说的是太傅大人的孙子,排行第五,过了年满13岁。孙公子虽然是庶出,但自小聪慧,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了。”向晚眼皮忍不住一跳,今年才12岁?比自己这具身体还小1岁,这是让她,老牛吃嫩草? “恩。”向晚表示她听到了。 “这第二家是安远伯府白家,说的是如今伯爷亲弟弟家的嫡次子,白公子今年15岁,虽然没有功名,但本人打小习武,又有家里荫庇,过得两年肯定能博个武举人的出身。”向晚在心里嘀咕,就说不是读书人了,不知道武力值高不高,有没有家暴的可能。 “这第三家,是大理寺卿杜府,说的是他家嫡出的二公子,今年17岁。杜公子今科刚中了进士,虽是三甲,但一个官身总是跑不了的。这杜府也是我最看好的一家,” “哦。”向晚知道谢氏一心替她打算,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抗拒。 “你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总得给个话吧。”谢氏看自己说了这么多,向晚只一个“哦”字,就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姨娘说好,那肯定就好。” “这......晚儿是怪我太多事了?”谢氏看向晚反应冷淡,还以为她是对人选不满意,顿时感到很沮丧。 向晚看谢氏难过,也不想给她泼冷水,只好勉强扯出个笑脸。“姨娘也是太心急了,这道听途说的,连人家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呢,哪能说好是不好,总得派人打探打探。” “晚儿说的是,我一会儿就让人出去打听打听,也不能光听那位自说自话。” 打发走谢氏,向晚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周身被疲惫包围。 向晚一个人进了卧房,把自己放平在雕花大床上。 前世虽然没嫁人,但她对婚姻也是有过憧憬的,她理想的伴侣是可以患难与共的爱人,更是能够相互欣赏的知己。 前世自己没找到,这一世就更没可能了。 她不能指望着在家族利益至上,男人三妻四妾的古代大谈什么理想和爱情,更遑论自由和平等。 可是无论愿不愿意,向晚知道自己都没的选,除非她想这辈子老死在俞家,要忍受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养一个让家族蒙羞、吃白食的老女人。 这么一比较,至少嫁人,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颓废了一个晚上,向晚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既然嫁人是唯一的出路,那就在能力范围之内,好好的为自己打算一下才行。 这方案嘛,还不能只有一个。要婚后根据生存环境而定。 这第一种,也是相对理想的状态,出嫁以后能够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和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至少不能受恶婆婆的搓磨还得忍气吞声。男人嘛,不用有太大出息,能给予正妻相应的尊重就行了,至于小妾通房什么的,只要不用自己倒贴,只当是给自己的牌桌凑了手。举案齐眉神马的,不是她俞向晚的调调,要是对方人品不太差,相敬如宾还是可以考虑的。 这第二种,家里婆母慈和,自己能当家做主,但是男人不靠谱又渣的,那就只当他不存在,最好连房都不圆,到时候看好家里的小金库,只当是打了一份长工。当然男人不能是变态或者家暴。等到婆母去世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带着家资和离。当然,这个操作难度也不小。 这最后一种,上面有个恶婆婆,还要长年一起生活的,对不起,趁早想办法和离吧,无论男人有多优秀,多体贴。古代孝字大如天,搞不好被休弃还失了陪嫁,最后血本无归。 通过总结,向晚才发现,她已经把婆婆这种生物视为古代居家生活中最恶毒最恐怖的存在,其影响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同寝同出的丈夫。 她自己没注意到的是,感情压根没在她婚事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了规划,向晚要做的就是按图索骥了。 谢姨娘带来的三家就是现成的试金石。 第一家,太子太傅孙家,这个就不用看了,孙家公子比自己的年龄还小呢,实在下不去嘴。 第二家,安远伯府白家,好像当年在舅母府上是见过安远伯夫人的,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在舅母那套个话?这家暂时待定好了。 第三家,大理寺卿杜家,在旁人看,这家确实是各方面条件最好的。大理寺卿官拜二品,杜公子是嫡出,中了进士,到了17岁还没定亲,愿意娶个名义上是嫡女实际上是庶女的当原配嫡妻,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了问题,想来也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查的出来的。这件事,恐怕还要托给外院的人。 是夜,向晚以谢氏的名义给舅母周氏写了一封信,问的是安远伯亲弟府上的事。 向晚稍后又叫来了李全家的,将打探杜家底细的事交给了她家男人。也让李全顺便送信到范府。 李全家的受向晚的恩惠已久,反复叮嘱丈夫要办好了差事,也管住了嘴。 李全在外府的回事处当差多年,一直没出过差池,要是多嘴的人,这活也干不来。 不过两日,李全家的就带着范府周夫人的新笔信和杜府的消息回来了。 向晚先拆了信,不禁皱起了眉头。本来这安远伯的亲弟家是她的上选,现在怕是不成了。 现任安远伯只有这一个同母的弟弟,其弟家人口倒也简单,只有一妻一妾,三儿一女都是当家夫人梁氏所生,妾氏并没生养。周氏信中转述,安远伯夫人刘氏和她这个弟媳关系一向不好,只因梁氏是家中独女,打小娇宠长大,养成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她的三个儿子脾性也十成十像了她。 看到此处,向晚就撂下了信,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梁氏怕是个十成十的恶婆婆了,而且还附送了一个有家暴潜质的好儿子。 杨氏既然一次就和姨娘提了三家,估计也不会再替她费心张罗其他的了。要是杜家再不成,难道要选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孙公子?向晚一阵恶寒。 李全家的带来的杜家的消息说不上坏,但也不算好。 大理寺卿杜老爷娶妻徐氏,另有妾氏三人,徐氏育有两子一女,妾氏分别育有一子一女。徐夫人平时深居简出,在外并没有不好的风评,杜家的长子娶的是京兆尹家的嫡长女王氏,王氏出嫁前在上京城声誉很高,当时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从这一点看,徐氏的人品应该还是有些保障的,毕竟王氏也不可能是随便许嫁的,这些算的上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杜家二公子的风评并不好,传言他有龙阳之好,大概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至今还没定亲。 向晚让九儿把装了金锞子的荷包递给了李全家的,让她回了下处,自己则思考起来。杜二公子的性向她其实没有太大想法,她关心的是,自己被强塞过去会不会有生命安危。 谢姨娘得来的消息却没有李全带来的详尽,关于杜公子龙阳之好的事情更是没有提及,但是关于孙家公子,却有个不好的消息。孙公子聪明上进不假,但打小就是个药罐子,恐怕天年不永。 额,难道还要在未来的规划方案里加上一条,寡妇的修炼日常? 向晚哀叹,怎么就没有一桩婚事让人省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