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尘缘从来都如水(1 / 1)上古魔佛是白莲首页

夜晚的山林,沉静而又荒凉,淡淡的月光在地面撒了一片清辉。  正从洞内步出的君折柳与水芸擦身而过,她诧异地看了脸色绯红的水芸一眼,最后,有些不解的视线落在了洞外的那道颀长之上。  静潭侧,上官卿渃心潮起伏,默然伫立。  “你们……”君折柳指了指他又指向洞内的水芸,而后似笑非笑地走至他的身侧,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欺负她了?”  月白的身影不由地一顿,束发的丝绦随风扬起,他回眸轻笑:“传闻君姑娘好打不平,只是……这男女之事,你怎也有兴趣管上一管?”  他的声音轻缓如常,不含丝毫讽刺的意味。  君折柳自然也听得出他的话中毫无恶意,只是这调侃……  “看不出来啊!”她双眼发亮,啧啧有声地上下打量起他,“都说上官城主高雅温润,总是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高贵感,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上官卿渃则全然无视她这句别有意味的话,淡淡地笑道:“君姑娘既有闲情在此说笑,不如来谈谈你坚持与我们一同前往千层岛的真正目的。”  似乎未料到他还能反将一军,她不由地一愣。  沉吟了片刻之后,她双手环胸,高仰起头,好整以暇地询问:“上官城主,不知冥氜阁如今可已接手沛水镇受害幼童之事?”  提到这个话题,上官卿渃清雅的目光略一沉凝。  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张信笺递向她,脸色恢复平静,不染纤尘似的眸光转而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淡淡的音色竟透着些许的无辜:“此事我亦已无能为力。”  君折柳一脸狐疑地打开信笺,脸色变幻莫测,过了半晌,她方咬牙切齿地将信笺重新折起。  “什么意思?”她声音微提,整个人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沛水镇之事非同小可,冥氜阁怎可只派一人着手此事?如此轻描淡写的数句,简直当那些幼童的生命为儿戏!”  温和的目光再次一凝,他轻轻一叹,转身面向她,坚定地道:“此事既已交由冥氜阁着手,想必冥氜阁阁主心中已有定数。”  虽然他亦不能理解冥氜阁的做法,但是他相信自家兄长此番决策自有他的深意。  君折柳一把将信笺拍上他的胸口,咧了咧嘴,带着分明的自嘲,说道:“那是,整座界城都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关于界城之事,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话落,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去,独留他一人立在原地,一脸沉寂。  半刻钟之后,他们三人用了点晚膳,便各自寻了个地方休息。  君折柳辗转了片刻,而后沉沉地睡了过去,剩下上官卿渃与水芸二人坐在南北两侧,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她缓缓地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亦在看着她,那清润儒雅的面庞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雍容华贵,失了原先的温柔宠溺,反而多了一种无言的疏离淡漠。  她的心跳漏了半拍,沉默过后,她忽地扬起一抹笑魇,起身冲至他的身前,一把将他扑倒。  “卿渃哥哥,我陪你一起睡可好?”  仰躺在草席上的他神色一僵,眸色变幻无常。  山洞内忽然一片寂静,即便是一缕细微风声拂过时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得真切。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沉着地盯着她,似乎在揣测她此举的目的。  因为他没有及时的拒绝,她便权当他已同意。  对他甜甜一笑,她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直接躺下,很快便已入睡。  看着她毫无顾忌的睡颜,嘴角微扬的弧度让他的心神不由地一颤。  夜,逐渐变深、变沉、变浓了。  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原本陷入沉睡中的水芸慢慢地睁开眼。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略带迷蒙的目光从他俊雅的下巴开始,一寸一寸地雕琢起他的五官。  红唇轻扬,也不知她想起了谁,那盈盈的眼眸,渐渐地染上了寂寞的雾色,一种带着悲伤、痴情的眸光,就这么深深地凝睇着他。  她好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止,延长属于她与他之间的快乐时光,这些都将是她未来最珍贵的回忆,漫漫的人生,她可以反复咀嚼回味,永远不忘。  “无卿,转世之后的你,很好,真的很好。”她淡淡一笑,笑容静谧如水,幽柔似月。  莫名空芒的音色随风消散,她的手不自觉地拂上他的眼角。  “无卿?”忽然,低沉的声音倏地响起,但见他猛地睁眼,继续询问:“他是谁?”  她手中的动作陡地顿住,错愕地瞪着他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眸,只见他直直地瞅着她,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幽冷如霜的利芒。  看来他早就将她识破了!  他将自身的气息敛得很好,连她都未发觉他是何时醒的。  “而姑娘……又是何人?”他又问,声调很沉,凝视她的眸很深,很深。  慢悠悠地坐起身,她点了点鼻尖,轻柔婉约而又难掩浅浅揶揄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卿渃哥哥何时得了失忆症?”  她的话,似乎一语双关。  “姑娘的伪装之术已至巅峰造极之境,在下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轻易看破?”他双瞳微眯,不客气地嘲讽道。  不知是哪一句触到了她的心灵深处,她试着自嘲,却只是牵出一抹破碎的笑容,乌黑的瞳眸透着难以言喻的伤感:“你说的对,尘缘从来都如水,既然再次错过,我又为何如此眷恋?”  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她眼中只剩下漠然。  在她起身的刹那,一道劲风忽起。  黑暗里,他们二人交手数个回合,最后,她如一道幽灵般,翩然离去。  夜色深沉,月光下的水潭异常幽深,风拂过,兴起漾漾水波。  一切似乎重归平静,只是在这样幽然的夜色里,上官卿渃隐于树影间,负着手,冷冷地注视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一位附身在水芸身上的女子。  她一直安静地立于潭侧,清瘦的身影仿若风雪中的一株白梅。  他们二人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忘记了时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相对无言。  忽然,她慢慢地转过身,似乎打算离去。  上官卿渃神色一冷,出口的话语却已恢复以往的温润:“不知姑娘……究竟是何人?”  离开的脚步悄然一顿,微抿的唇畔微微向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月光下那抹笑显得飘渺又凄凉:“我既是她,她亦是我。”  此言……是何意?  他尚未思出个所以然来,她再次提步,打算离去。  “姑娘且留步,不知……姑娘到底意欲何为?”  她转过身,视线跨过水潭与他相接,微扬的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有着淡淡的愁:“放心,我只是借她的雪蝶莲一用,明日午时,她自当安然无恙地与你汇合。”  声音一落,雪色的身影宛若一朵夜间白莲,转瞬消失在树林深处,再也难觅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