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半晌无话。
魂爷我亲自打破了这个死一般的寂静。
“天帝,你就说吧,怎么处置你弟弟?”
天帝面色温和了一些,“此事外界不知,可地坤大错已经铸成,惩罚必不可免。”
天帝看向地坤,“东海龙王这个闲职,你是不能当了。从今往后,为了赎罪,为了尽你一份责,我便命你为除魔使者。”
“何时世间无魔,何时回归天界。”
这话倒像是空话,世间无魔,怎么可能。
白赤适时地问,“那谁来当东海龙王?”
天帝看向白赤,微微一笑,“白赤你可当此任。”
白赤立刻拒绝,“天帝,我可是雷霆神君,专管这天地雷电的,哪有时间管这么大个东海。”
“你麾下的仙倌雷公和电母可当此任。”天帝斟酌着话语,“他们认真踏实,勤恳能干,比你这般潇洒肆意的性子要好些。”
白赤急了,“他们刚刚成了姻亲,得给人家小夫妻一点独处的欢快时光吧。”
“有情人,但凡一起,总是欢喜的。”千里笑着插嘴,“更何况,能一起共事,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安排。”
“千里公子,你…”白赤瘪嘴,“你就是眼光浅短了,这小夫妻共事矛盾才多呢。”
天帝挥了挥手,一锤定音,“此事便这么定了。”
地坤定定地看着天帝,眼眶泛红,他埋下头,第一次,正正经经地跪了天帝。
“多谢天帝。”
天帝扶起了他,嗫嚅了半晌,叹口气道,“从前总想着你何时会跪我,如今你跪了,竟是这般光景。”
地坤低着头,“你是我亲兄长,我怎么可能甘愿跪你。”
天帝愣了半晌,笑,“罢了,那往后,别跪了。”
“烦请千里…”天帝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笑,“千里公子,请为地坤重筑灵基。”
千里和天帝对视了一眼,双双笑了,“好。”
千里伸出右手,出掌施法。
水牢里只有几根透明柱子,魂爷就靠着柱子,看千里这家伙施法,想着他要撑不住,魂爷给顶上。
不要问魂爷为何如此善良,如此善解人意。毕竟拿了人家的乾坤罩,现在帮人家做了事,往后也好有说法。
千里莫非真是打不死的小强?灵力充沛时把他给厉害的,受点伤又能半死不活,睡个把月,似乎随时都能翘辫子。
也就魂爷这般宅心仁厚,哪怕出了事也能为他分担一二。
天帝站了一会,对白赤道,“白赤,本帝先走了。本帝不能离开天界太久。”
“天帝,为何不等师兄恢复灵基再走?”白赤疑惑,“不差这一会。”
天帝笑了笑,看向地坤,“你何时看过我们兄弟两个和颜悦色地说过话?我不习惯,他也不习惯。”
“更何况,他对我心中有愧,姿态放低了许多,甚至不敢抬头看我,真不像那个嚣张跋扈的地坤了。”
“他前路漫漫,沿途阴暗,没有止境,是必须的惩罚。纵是天帝,我也无可奈何。”
天帝拍了拍白赤的肩,声音诚恳,道,“我的心头鳞,你务必让他收下。”
白赤行礼,“是。”
无疑了,这果然是感天动地的兄弟认亲大会。
魂爷我都不禁感慨。
天帝走前,望着千里,又看了看魂爷,温和一笑,就飞身离去了。
魂爷一定是病了,看谁都觉得这人和魂爷有奸情,要么就是和千里有。
地坤站起来,抱拳感谢千里。
千里回礼。
是时候了,魂爷我直接开口,“龙王,我们拿了你的灵器,应该不还了。”
白赤不由为魂爷的直白所惊呆。
地坤眼睛微微睁大,没有生气,只说,“你不应该称我龙王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魂爷我不由为地坤的大度鼓掌,只是仍旧疑惑,“你不要乾坤罩了?”
地坤皱眉,作惭愧状,“乾坤罩在我手里,我非但没有好好利用它,反倒让它也沾染了魔气。你们就算拿到了怕是也没什么用。”
什么?这趟真是白走了?现在连灵器都没用了!
“所以乾坤罩废了?”魂爷我不由抓狂。
千里一派气定神闲,“胡说什么,灵器不可能会废。只是需要些时间沉淀。”
又不给魂爷我用,你还是自己多保重性命吧。
我瞪了千里一眼。
地坤打量着魂爷,笑道,“我见你身体良好,也不需要再…”
不等地坤说完,千里几步上前,抢先道,“地坤,这灵器是我要用的。”
千里又说,“你赶紧收了心头鳞。你修为尽毁,而天帝的心头鳞,不仅能续你命,至少还能抵三千年修为。”
白赤走上前,赶紧将鳞片递了过去,“就是,师兄,来。贴上你的心口,我帮你融合。”
地坤皱了皱眉,仍是拒绝,“我不能要他的心头鳞。你我都知道,心头鳞意味着什么。”
龙的心头鳞并非就在心头,而是覆盖于命门处,也是一身精血所至之处,威力巨大。若无心头鳞护身,则等于暴露了自己的命门所在。若有任何伤害,击入心头鳞原本所在处,几乎会使龙身俱毁,甚至魂飞魄散。
白赤苦口婆心劝导,“我知道。可你如今修为尽散,比之天帝不知道危险多少,哪有能力去捉魔。况且天帝是谁,他一身通天灵力,自会护好自己的命门,少了这区区心头鳞,也不算什么。”
千里拍拍地坤的肩膀,“地坤,你和天帝争斗也几千年了,明白了他对你一番心意,是时候与他和好,你们终归是血亲。”
地坤以为他们误会了,急急道,“我自是要与他和好的。只是心头鳞过于贵重…”
“你们之间过于生疏,有隔阂,想要恢复兄弟关系,路有点远。如今第一步,便是接受心头鳞。”千里语重心长道,“你接受了心头鳞,便是接受了他的情意,默认了兄弟间的和好。”
地坤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护了我万年,我便和他一起,守候此后的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