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边路旁跑过的孩子,身上的衣裳满是补丁,甚至比之小牧同她当日在沐家的情况还要困囧。
那一双双黑糊糊的小手上透着被寒风吹起的红,更甚至微微有些肿胀。
三五个孩子围着牛车默默注视的眼神,刺的人生疼,黎曦不忍再看,忍不住转首看向一旁的里正问道。
“里正叔,杏花村怎么会是这样,我瞧着这里的田地也不少,怎么会……”
虽说地里刨食辛苦,但果腹也该是不成问题的,何至于这般凄苦,那些孩子瘦的一眼看去只有两只眼了。
“哎,说来也是一场恶事,这杏花村前些年日子过的倒也不错,甚至比咱们沐阳村的日子还要好些。那时杏花村的主家是个待人和善的,每年只收了朝廷定下的最基本的佃租,逢着灾年则是干脆免了租。那主家听说原是个将军,早年在前线打仗,不幸战亡,后来家道中落了,杏花村这些田产也被变卖,换了主家。
也正是这一换,乡亲们的日子过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年主家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每年的租子更是水涨船高,如今老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也只能勉强果腹,甚至还得冬日里挖野菜度日。”
里正叹了口气,慢慢讲起了杏花村的事情,听的黎曦心里又是一阵感概。
好人都是这么不长命的吗?
若是那位将军还在,家道不曾败落,如今乡亲们的日子是否能过得好些?
不等黎曦说什么,就听里正又道。
“叔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当初你说要买地时,叔也是存了些私心,你能否理解?”
“叔您客气了,若能帮着大伙儿,我自是愿意的。”
黎曦摇头,她虽不是圣人,但也做不到自私的不顾他人生死,只是……
“这里的佃租收的这般高,已然到了不顾百姓生死的地步,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哎,这个说起来……也不是没人管,而是没人敢管,听说这杏花村里最大的那位主顾背后靠的是州府里的贵人,往前有位县令,性子耿直是咱们这儿出了名的清廉好官,原本该是前途无限,就因着插手杏花村一事,莫名其妙就被免了职。打哪之后杏花村一事便无人过问,百姓们更是状告无门,只能生生熬着……”
里正说这些时,有意压低了声调,但却依旧听的黎曦心中愤愤。
杏花村这么多良田,总不至于是一家的,怕是有了这家的开头,其他人全都跟风了。
谁不爱银子多,且这事儿有人在上面顶着,其他跟着坐个顺风车,何乐而不为?
牛车上的人说着话,却是不曾注意到一旁几个孩子的在听到买地的话之后,几个孩子悄然离去,只剩几个略小些的依旧跟着马车。
坐在马车后面的小牧小手扯着暮云的衣角,眼里闪着不解与无助。
若不是他今日非要闹着跟阿姐出来,他都不知道还有日子比他曾经过的艰难数倍的孩子们。
马车缓缓走到村中尾数不多的几乎瓦房人家门口停下,牛车停下时,后面跟着的孩子们一个都不见了影儿。
里正跳下牛车,对着后面下来的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家的情况:“这便是两家卖主之一,这家姓于,于老爷前几年过世了,听闻这次卖地是因为家里唯一的儿子病重,急需银子。”
“有劳里正叔了”
听里正说的细致,黎曦颔首道了声谢。
不等再说什么,里正已经上前一步,抬手叩响了于家大门。5656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