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住手！”　　郑皇后疾步过去，永旸帝一惊，手下一松，那太医就摔到了地上，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拖着身子往外爬，企图捡回条命。　　　　“站住！”　　永旸帝瞠着怒目不准他逃。　　那太医瑟瑟发抖。　　郑皇后低眉：“还不快滚！”　　“郑纯敏！”　　随着永旸帝的咆哮声，那太医拼着全力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殿。　　永旸帝的怒火无处可放，一转眼瞧见了阮璎，当即几步走过来捏住了她的衣领，“你过来！”再一用力，她也要被吊在半空中了。　　　　阮璎成了被殃及的鱼，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禁望向了郑皇后，郑皇后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你想如何？”　　永旸帝哼了一声，不理她，就在这时几个太医一起从寝殿出来，称宜妃娘娘只是吃坏了东西，并无大碍，孩子好着呢！　　　　原来是虚惊一场。　　阮璎心里一松，不由呼了口气，一抬眼心尖一颤，只见永旸帝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孩子没事，永旸帝无疑是最欢喜的，但他这个人琢磨不透，心情坏折磨人还可理解，怕就怕心情好了还搞什么虐杀。　　　　阮璎觉着自己又要倒霉了，眼神窥向了郑皇后，郑皇后冷笑一声，撸起袖子转了转手腕，“都赶紧滚。”　　太医们忙不迭滚了，阮璎也想和他们一样，但永旸帝捏得紧，她动不得，才叹了口气，郑皇后一脚踹到了永旸帝腿上。　　　　永旸帝被偷袭，双腿一弯，险些趴到地上，手上的劲儿也是一松，阮璎瞅准这个机会挣脱了他的钳制，一溜烟奔寝殿去了。　　　　永旸帝骂：“郑纯敏！”　　郑皇后冷笑，用尽全力对他拳打脚踢，永旸帝抱头乱窜，嘴里咬牙切齿地喊，“郑纯敏！”好像除了这三个字再没什么好骂的了。　　　　阮璎在寝殿仔细去听，就只听见永旸帝喊郑皇后的名字，再者就是拳头砸到身体的声音，其余倒没什么了，她不由凑到宜妃耳边道，“皇后娘娘怎敢如此对陛下？”更奇怪的是，永旸帝竟全受了，还不带还手的。　　　　先前宜妃不舒服时脸色白得很，这会儿休息了许久，脸色还算可以，她抿着唇在阮璎手心里写：忘了姑姑说的话？　　这充满责备的话令阮璎一怔，随即她就想起来，以往姑姑和她说，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宫里的事莫要多问，莫要多管。　　“没忘，姑姑别生气，我不问就是了。”阮璎再不提这些，宜妃这才微微一笑。　　两人聊了片刻，正殿里突然没了声响，阮璎正纳闷时郑皇后整了整衣服进来了，“阿璎，你先去，本宫和你姑姑有话要提。”　　　　阮璎顺从地点头，心里扑扑通通地跳个没完，她没同宜妃说郑皇后要她去东宫的事，倒不是因为她忘了，而是因为此事委实出乎意外，太突然了，保不齐是郑皇后一时兴起，还是先不同姑姑提了。只是，郑皇后故意支开她，可是为了这？　　　　阮璎心头浮起一股烦躁，出了寝殿低眉走了几步，一个没注意，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随着嘴里溢出的一道惊呼，身子踉踉跄跄的，好在一手扶住了金柱，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什么东西？她站稳了，回头，这一瞧不要紧，眼前的场景吓得她差点抱着金柱往上爬，永旸帝正睁着眼趴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郑皇后揍得也太……　　一个狠字才从心头冒出来，又被她掐了进去，永旸帝没少折磨别人，郑皇后教训教训他也无可厚非。　　但一想到她刚才从永旸帝身上迈过去，还似乎踩了一脚，她就又站不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往外去。　　　　不过，陛下如此没事吧？　　她忍不住回头，见永旸帝还是一动也不动地趴着，咬咬牙又倒回来了，她磨磨蹭蹭走到永旸帝身前，低低喊，“陛下。”　　永旸帝没反应。　　　　“陛下。”　　“陛下……”　　一连喊了几声，永旸帝都没动一下，眼睛倒是睁得老大，怪吓人的。　　阮璎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了想还是没走，折回了寝殿门口，将要进去，殿里传来了郑皇后的说话声，“你既不同意，那此事便罢了。”　　　　姑姑不同意什么？　　阮璎偷听了这不明所以的话，又不敢贸然进去了，只好扬声喊，“皇后娘娘，可要传太医？”　　寝殿一静，郑皇后显然也晓得永旸帝的情况，当即不在意地回了，“传。”　　阮璎疾步出去喊太医。　　再回来，郑皇后已从寝殿出来，正跪在永旸帝身旁，不知说了什么，永旸帝身子乱滚，还夹着低低的笑声，“郑纯敏，朕不会死的。”　　郑皇后麻木地站起来，“不死正好，死了都是麻烦。阿璎，我们回去。”　　“是。”　　　　阮璎陪着郑皇后走过御花园的小道，遇着了楚贵妃与楚吟，两人向郑皇后行礼，郑皇后淡淡应了，视线掠过楚吟就不知飘到了哪里。　　楚贵妃像是要挑个事儿，奈何郑皇后没有和她闲扯的心思，受了礼就要走，楚贵妃憋着气，死死地捏着帕子，楚吟凑上来安慰了几句，得空瞥了一眼阮璎。　　　　将好阮璎望过来，两人视线一碰，楚吟柔柔一笑，阮璎随即礼貌地回了一笑，可楚吟却好似忽然站不住了，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阮璎不知她这是为何，疑惑不已，直到她和郑皇后走远了，郑皇后提醒她，“日后别对着他人笑。”　　“哎？”　　“他人心里会不舒服。”　　阮璎还没听明白，郑皇后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笑这么讨人喜欢，其他姑娘怎么和你比呀？”　　阮璎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这好像还是郑皇后头次谈及她的容貌，她忙局促地点点头，“是，娘娘。”　　换来郑皇后的一句叹息，“你就是放不开，这点真不像你娘亲，你娘亲那会儿莫说拘谨羞涩了，连扒男人衣服都做得出来。”　　　　“真的？”阮璎惊了。　　“自然，不然你爹怎么和她成的亲，还不是她扒了人家的衣服，得对人家负责。”　　　　阮璎一怔，“我娘亲如此英武？”　　她娘亲去的早，阮璎对她基本没什么印象，再者她娘亲去后，她爹也跟着去了，阮家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痛自不必说，也就不同她多提她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