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故去了李府? 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答案才在她的脑海里浮出头,转眼就被她按了下去。 莫要多想。 她告诫自己,一颗心很快就又平静无波了。 独自用过了饭,她到窗前瞧了瞧,未见郎湛的影儿,心头划过一丝失落,说好去去就回的,这都去了多久了?按耐不住地出了房,才走出客栈,忽地涌上来几道视线,跟钉子一样戳到她身上。 阮璎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一只脚就退回了客栈,她可不能再给殿下惹祸了,还是好好呆客栈里吧。 回了房,略坐了一会儿,她心慌不已,绕是晓得殿下吃不了亏,她也做不到置之不管,便蹿出了门。 那几道视线仍在,她警惕地往人群中走。今日是个阴天,却也闷得慌,天幕上云层压着云层,没有一丝风。 还未到衙门口,额角就出了汗,阮璎抬袖拭 了一下,袖口遮住了半边视线,另半边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道袍老人。 阮璎一惊,疾步喊了一声,“祖母!”企图用熟悉的声线令那道袍老人回头,这法子果然有用,老人迅速回头一望,竟真的是秦太后。 寻到了! 阮璎正要欢喜欢喜,却见秦太后掉过头就蹭蹭跑了,速度实在是不慢,她追了又追,眼瞧着就要追到城门口了,不由再喊一声,“祖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阮璎又心生一计:“祖母!不要再抛下我了!”柔柔弱弱的可怜模样称得她容色更好,路人当即鼎力相助,一个接着一个地去拦秦太后。 秦太后恼怒,从背后拔出桃木剑就要戳过去,挡路的路人怂得立马忘了美色,“女侠饶命啊!”抱头鼠窜。 阮璎恨铁不成钢,又加快了步子,眼前着就要成功追上秦太后,没料到到手的胜利又飞了,只见秦太后蹭地一下临空飞起,嗖一声出了城门。 路人纷纷感叹,“女侠好功夫!” 唯独战败的阮璎木着脸。她果然对秦太后了解甚少,谁能告诉她,为何秦太后连轻功都会! 郁闷地站了一会儿,她果断赶往衙门,还是去找殿下要紧。到了衙门口,瞅准一个出府门的衙役,上前打听了一下,得知郎湛回去了,她不免多问了一句,“他犯了何事?” “他没犯事。”衙役的眼珠子跟要长在她身上似的,她忍着不适继续问,“那为何抓他?” “抓错了。”衙役答得简单,似乎不愿这么简单地就告诉她,男人舔了舔唇,要出口的话很快被一道声音打断了,“夫人。” 阮璎惊诧地回眸,只见郎湛缓步而来,搁女人眼里,他这脸是勾人的利器,眼是带情的钩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可在衙役眼里,他这双眼像淬着毒,扎开自己的皮肤就灌了进来。 衙役受不住地后退了几步,瞥见郎湛到了阮璎身边,一个转头踉跄着进了衙门。 郎湛当没瞧见,也容不得阮璎去瞧,转至她的眼前轻轻道了声,“为夫可曾说过让你出来?” 往日的经验告知阮璎,郎湛不高兴了,因为自己擅自出了客栈,可难不成自己就没半点自由?她边想边蹙起了眉,空中来了风,拂开她额间的发,汗珠随之掉落。 凉风不止。 郎湛又道了声,“随为夫来。” 阮璎随他进了一家最近的酒肆,比在外面凉快些,大堂里坐着稀稀落落的人,将一落坐,适才拧紧眉头就被秦太后之事冲散了,“我瞧见了祖母。” 原以为郎湛会惊诧,哪料他听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稍后再谈,为夫可曾说过让你出来?” 又是一副质问的模样! 阮璎再好的脾气也被弄生气了,不由将平时的怂劲儿扔到一旁,扯起了嘴角,“夫君可曾说过不让我出来?” 这是要顶嘴? 胆子肥了啊! “为夫不曾说过。”郎湛眯了眯眼,先输了一截,因为他只能自己回答先前那个问题,“可也没说让你出来。” “夫君没说不让我出来。”阮璎只能揪住这一点。 郎湛暗暗运了口气,“你非要捏着这条不松?” 阮璎心道那还不是你先找的茬,她别过头不言语了,瞅见店里伙计转来转去,招了招手,“上酒。” 此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郎湛随即扫了伙计一眼,伙计去抱酒坛的手蓦地一停,求生欲使他脱口而出,“今日不卖!”嗖一声跑店后面去了。 阮璎气得不行,实则这也没什么,只要郎湛停了这个话题,她还能做个娴静的美人,偏偏郎湛没眼色地揪着不放,“回答!” “回哪句?”此刻的阮璎像个英勇的将军,在努力地戳着郎湛的肺管子。 郎湛脸上愠色初现,掌下的桌子哀鸣一声,摇摇欲坠,“夫人知道是哪句。” 阮璎搁心里哼了一声,桌子又哀呼一声,她忍不住了,和我比力气?一掌拍到桌子上,只听咔嚓咔嚓几声,紧接着郎湛探手拽她起了身,“小心点!”一脚将桌子踢了出去。 下一刻,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子砰得一声四分五裂,散成碎木状瘫在了地上。 阮璎:“……” 她只是赌气而已。 等郎湛赔了桌子钱,无奈地牵着她出了酒肆,两人的火气因赔了张桌子钱奇异地散去了。阮璎不愿先服输,只是脑海中还响着郎湛那声关切的小心,殿下这么生气自己出来,应该是担心自己被人欺负吧。 可要先道歉? 她犹豫着,道歉的话,要如何说呢? 因为你不回来,我担心你,便出来寻你? 太过直白了吧。 一时间,纠结缠于心头,她的步子慢了许多。 风声大了,天边云层颜色加重,似有乌云之态。 兴许要下雨。 人群之中,郎湛回眸,握紧她的手退了回去,“夫人。” 阮璎暂未应声。 郎湛如同丢了珍宝,他认输,“是我不该如此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