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昇走后,客厅里便只剩下苏还和关欧,他们一肩之隔的距离。
关欧注意到苏还一直在看着她,就问:“你怎么老看我?”
“可能是因为欣赏你吧。”
关欧:“欣赏我?”
“我欣赏你,那么深情。”苏还凝望着她。
关欧苦笑:“用来欣赏的深情,听起来,很悲情。”
苏还问:“为什么?”
“因为深情……是用来成全的,不是用来欣赏的。”她看向他。
四目相对,这一刻竟像被定格。
“如果那个人,永远都回不来了呢?”苏还低声细语,怕惊扰了谁一样:“可你还年轻啊。”
“年轻有什么好稀罕的。”关欧坚持自己的观点,“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才稀罕。”
苏还笑不出来:“那他呢?”
关欧说他我管不着,何况一辈子太久了,如果有个人能陪他度过余生,不是也很好吗。
苏还:“你对别人的要求很低,你对自己的要求却那么高。”
“我不是要求我自己,我是有我的标准,我的诸多标准里其中一条就是不去要求别人。”
苏还明白,偶尔的要求只是她在撒娇。
也许她只对他,对她父母撒过娇。
此时,管家来了,带他们走上楼去。
苏还先回了客房,他点根烟坐在床边慢慢地抽着,想着关欧说的每一句话,愈发觉得自己混账,当年混账,现在也混账:关欧只是不像别的女孩儿一样情深深雨蒙蒙地把“我爱你”挂在嘴上,只是不像别的女孩儿一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只是不那么浮于表面,只能说他也是一个肤浅的人,总是因此低估了她的爱。
人死一次,会看清很多东西,会反省,会顷刻间学会珍惜,这才是死亡的珍贵吧。
同一时间,关欧推开了婚房的门。
她一个人慢慢往里走,看到挂在床头墙壁上的婚纱照,她见到自己像猫袒开腹部一样柔软地靠在苏还的怀里,他从背后抱住她,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正微笑地看着镜头,就这样,拍下了他们第一张婚纱照,这第一张婚纱照就被挂在了他们的婚房里。
关欧爬上床,抬手轻轻抚着照片里这对幸福的新人,她都不知道,原来苏还没看镜头的,原来,他在看她。
他怎么在看她呢?
为什么不看镜头呢……
明明,在拍照啊。
关欧笑了,她静静地看着苏还,眼中涌上了透明色的泪。
“如果没有那一出,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像这样,相拥而眠?”
关欧难免幻想,如果婚礼上没有那一出意外,现在该是很好的吧……
他的绝症本来就是假的。
他们该是很好的。
“说起绝症,呵。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关欧叹了口气,摇头说,“不必要这样的,真的不必要,不必要那么极端。”
可是苏还太了解她,也太吃定她,所以,他用了他的极端,留下了她。也只有他敢这样做了。
只是这极端是一把双刃剑,同时也不得不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