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欢呼一声,他窜到王池雀身前来,低下头就直往她的手心里拱,温暖又柔软的头发不停在她手里蹭弄,嘴里还发出了欢喜的呼声。
……像只小动物一样。
王池雀有些哑然失笑,她放松了下来,但仍有一丝阴影残留在她的心头。
那只虫子的出现就像某种预告一样,真叫人不安。
下午,又到了例行做检查的时候。
因为夜里出了一身大汗,她腹部的伤口有些发炎了。医生处理起伤口的时候毫不留情,王池雀疼得嗷嗷直叫。
“让你下床多运动,又不是叫你去跑步,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医生皱眉道。
王池雀苦哈哈地解释道:“我没跑步……是昨晚做了噩梦才出了汗……”
“都十几岁的人了还怕做噩梦?”医生觉得她这个解释更是不能理解,他多看了王池雀一眼,她的脸色自从住院以后就一直没好过,甚至是越来越苍白憔悴。医生不免多提醒一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病房躺着也不好,有时间就多去草坪上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
“可是一动伤口就痛啊……”王池雀有气无力道。
见她这时候还狡辩,医生一眼瞪了过来,王池雀立马坐直身子应了一声:“我待会儿就出去散步!”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招手便让她先出去了。
王池雀捂着肚子上的伤,刚要转身出去,身后的医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医生扯了张纸捂住了嘴,他咳得厉害,有好几颗淡白色的小颗粒从他嘴里咳了出来。
医生并没在意,把纸揉成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他一抬头见王池雀还没走,问:“还有什么事?”
“……没事。”王池雀摇了摇头。
刚刚是她看错了吗?那小颗粒怎么像……卵一样。
王池雀带着重重心事从办公室里出来,因着医生交代过的,她拖着伤口慢吞吞地挪着步子来到了住院部后面的草坪透气。
接连下了几天雨,今天可算是停下来了,乌云散去不少,天边也冒出了日头。
因为偷懒和伤疼,这么久以来,王池雀还是第一次离开病房来这儿转转。
走了没几步肋骨跟腹部的伤就开始痛了。
王池雀缓缓调整着呼吸,一边一边移开注意力看着草坪四周的景色。
难得天气好了些,住院部里也有一些病人下来走动了,他们的步履比王池雀的还要缓慢,面色萎黄,看上去没一点儿精神。伴随着不断的咳嗽声,那些病人们一个个的沉默不语,一种病态的安静。
医院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怪怪的。
王池雀散了会儿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住院部对面的树林口处。
入口处的那一尊狐狸石像不见了,徒留下一个工人们挖出来的大坑,却不见他们来填平。
看到这里,王池雀才恍然想起,她之前在楼上看到那三个工人在拍打从这坑里爬出来的虫子。
虫子是从这个坑里来的吗?
……她又想起自己昨晚做的噩梦了。
王池雀皱紧了眉,她没有因为好奇而前去看一眼,反而避之不及地绕开了坑。
她没有了溜达的心情,迈步要回病房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草坪的绿地皮上有一团白色在蠕动。
满地绿色,那一只白色的虫子别样显眼。
回想到晚上的噩梦,一股阴影就笼上了王池雀的心头。
她捂着腹部的伤口迈快了步子,步伐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就连急促的呼吸也撕扯着她断掉的肋骨在隐隐作痛。
王池雀额角沁出了汗水,一到住院部口,她撑不住地扶上了墙,但紧接着,她又跟触电似的弹开了手。
……她刚刚摸到了一片柔软细腻的冰凉。
王池雀的视线从自己的手上挪到了墙壁上,这一看,让她整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墙上有一只白色的虫子。
不止,王池雀看仔细了,雪白的墙壁上趴了好几只白肉虫,莹白发亮,有的在墙壁上缓慢地蠕动着,有的懒洋洋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它们跟墙壁融为一体,一眼叫人分不清真伪。
一种无法言喻的恶寒在她的心头翻涌了起来,她往衣服上狠狠蹭干净了刚刚碰到虫子的手,一边抿住嘴唇匆匆往病房里赶去。
这么多的虫子都没有人注意吗?!
王池雀也不敢扶墙了,她避开了所能看到的所有白色物体,想着去跟医生说这件事,等她来到医生的值班室,却发现刚刚还给她做过检查的医生不见了。
……这么快下班了吗?
王池雀皱紧了眉,她退出值班室,恍然发现,住院部的走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
她站在走廊上,偶尔擦肩而过的病人脚步静悄悄的。王池雀想叫住一个路过的护士跟她说一说虫子的事情,但护士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沉默地走了过去。
无人说话,寂静的走廊上依稀可闻的,就只有病房里传出来的一两声咳嗽声。
而且……
王池雀突然打了个冷颤,就看见一只幽灵从一面墙壁里走出来。它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呆呆地与她擦肩而过,又转进对面的一面墙壁里,消失不见了。
医院里的幽灵好像也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