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午的阳光才温暖地照进屋子，三小姐高高兴兴地来了，她的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那只小狗“汪汪”地叫了两声，黑葡萄似地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姨太，仿佛在问：你就是我的新主人吗？

四姨太的心里刮过那股叫亲情的风，她伸出手，“来，给我抱抱。”

三小姐便笑，边递过去边问：“可爱吧？忍不住想摸摸，想抱抱吧？”

小狗的毛微有些卷曲，但是这不妨碍摸着的柔软感。四姨太的心里暖和和的，“花这些冤枉钱做什么？”她口中在嗔怪，心里却是特别的高兴，她的韵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她这个娘了。

“不冤枉！只要梨荷那个贱人天天抱它，这个钱就花得一点都不冤枉。”

像是被击了一闷棍，四姨太在天堂飘浮的心坠到了地面，“得饶人处且饶人，韵儿，我看还是算了，就当是给娘买的……”

“怎么能算了？梨荷那个贱人竟敢羞辱我，当着柳腾达的面奚落我，士可杀，不可辱。”

四姨太最后一点温暖被三小姐狠狠地、一点一点地碾碎。她放下小狗，小狗“汪汪”地叫了两声，甩动着它不大的小尾巴，围着四姨太转了一圈，突然咬住四姨太的裙摆，用力扯。

四姨太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小狗。“你准备怎样送过去？别说让你娘我去，我刚送去玉佛，再送小狗，换成是你，你会笑着接受，说声谢谢，一点都不怀疑？”

这话辛辣，三小姐的鼻尖上出了好多豆豆样的冷汗，“当然是娘去……当然，缓点时间再去。”

四姨太的脸上已经没有半点笑容，“你把小狗抱回去，等我觉得可以了，会通知你带来。”

“娘是心疼你的干女儿，不把自己的女儿当回事吧？”

四姨太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巴掌，但是怎么打得下去？眼前这张脸她看了二十几年，呵护了二十几年……

“少奶奶，少奶奶，”一名青衣丫环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被换去管商户了。”

三小姐如遭雷轰，管商户意味着进货也要跟着去，柳老爷不知提了多少回，那一条道很危险，“为什么？之前不是秦裕达管的吗？”

四姨太白了她一眼，还为什么？柳腾达又不是傻瓜……如此看来，柳腾达对梨荷是上了心，果然，打手势告诉柳夫人那个玉佛有问题是做对了。

“少奶奶也不知道？少爷快急死了，后天就要出发，去苏州。”

四姨太吃了一惊，注目去看那名丫环，生得挺周正的，说话口齿也伶俐，就不知道这心，能不能拉到一块。

“娘，这可怎么办？”

四姨太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之前不都是三小姐你精明能干地策划，怎么有事就来问了？“不知道。”

“娘，您怎么能不知道呢？令官就要去苏州了，那地方多乱，你不是不知道……”

四姨太快烦躁死了，她不是通天的人物，只不过是柳府的一名姨太太，能怎么样？“解铃还须系铃人，找系铃人去。”

三小姐咬咬牙，“好，我去找柳腾达。”

四姨太想阻止，可是转头想想，这未尝不是个办法，“说话别太冲，温婉点。”三小姐不高兴地横了四姨太一眼，走了。

四姨太的心口处火似火燎地疼起来，她没有叫住三小姐，双眼噙泪地看着她离开，远去。

“楚楚……”

楚楚跑进来，吓坏了，“我马上去请大夫。”

跟着楚楚回来的，除了大夫，还有柳夫人。

四姨太的眼泪流了下来，“六妹，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能不能看我的面……”柳夫人只能叹气，“我知道，所以很多次我都没有计较，但是，总有个度吧。”

小白狗跑过来，“汪汪”地边叫边摇尾巴，叫完就去咬柳夫人的裙摆。柳夫人眼前一亮，“好可爱的小狗，饿了吧？”

四姨太的心里矛盾极了，“六妹，你如果喜欢，带回去养着吧，我现在这样，没精神照顾。”她的眼中流下泪来，“女儿长大了，只有忠实的小狗才会陪伴在我们身边。”

柳夫人想了想，笑嘻嘻地答应了。

四姨太没想到这样容易，面露错愕，呆在了原地。

“太太这是操心过度，静养一阵就没事了。”大夫切完脉，开了副方子，又嘱咐不要生气，保持平常的心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