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来了兴趣,露出倾听的表情。
梨荷的建议并不新鲜,无非是让柳老爷牵头,柳腾达这边地头上的商户联名请愿,让柳腾达做一部分军需品罢了。
“你爹那样胆小,没躲开已经算讲义气了,还牵头?最多肯出几个人,帮着卸货什么的。”
梨荷急了,“难道就没有可以帮到表哥的?”
“你呀,好好在家里养胎,就是帮到他了。”
这不是天天做的事情么?想起那压抑而痛苦的哭声,梨荷再也坐不住,“我去问下二姐,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不行,你家老虔婆正愁没办法害着你,你还送上门去……”
“难道我一辈子都躲在这里?娘,我总有一天要回去,总有一天要面对,逃避不了的。”
柳夫人只能答应,她是柳府的姨太太,不可能去曹府保护梨荷和孩子,一切只能靠梨荷自己。
金色的阳光照在屋脊和地面上,暖和和的。街景却不是很好看,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大都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残叶,可怜兮兮地挂在上面,在风中摆来摆去,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
梨荷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仿佛将要发生什么,她马上撩开车帘,催马夫跑快点。
小翠正在屋里哭,见到梨荷,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四太太,快救救我们太太,快啊。”梨荷吓得变了脸,忙问怎么了。
原来那天曹老爷去柳府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曹穆氏的耳里,二太太刚回曹府,就被叫到她那里,说二太太不要脸,每天让二太太顶着痰盂钵子在太阳底下跪一个小时。
“……太太一直忍着,可是三太太还说,太太比她还不要脸,太太都不想活了。”
梨荷心里头的火一下子蹿得老高,“走,找那老妖婆算帐去。”
柳夫人吓坏了,曹穆氏再坏再恶毒,也是曹府的大太太啊,“荷儿……”
“别管我,娘,如果在这上面都低头,以后一辈子都得低头。”
柳夫人想想也是,让四儿赶紧去请曹老爷过来。
梨荷于是大摇大摆地去了坤庭。
二太太果然跪在院子的中央,头上顶着一个锡钵。太阳毒毒地照下来,二太太的背上已经湿了一大块。
梨荷抓起锡钵,扔到一边,就去搀扶二太太,“快些起来,二姐。”
二太太瘦了很多,原来珠圆玉润的脸颊变得尖尖的,那双灵活妩媚的眼睛变得呆滞而无神,“四妹……你怎么来了?”二太太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曹穆氏在里面听到响动,走出来,见是四太太梨荷,冷哼一声,“跪下。”
二太太膝盖一软,马上跪了下去。梨荷看得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二姐。”她一咬牙,跪在二太太的身边。
柳夫人吓了一跳,“荷儿,快些起来,你要是滑了胎,怎么办?”二太太也急了,“四妹,你有身孕,快些起来……”
曹老爷气呼呼地从门外走进来,“都在干什么?一刻也不让人消停。”他看眼跪在地上的二太太和四太太,吃了一惊,“为什么都跪着?”
梨荷昂起头,“老爷,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进这院子就要我跪下。”
曹穆氏的脸阵红阵白的,她不屑地瘪瘪嘴,“那是你自己要跪的。”
梨荷捏了捏二太太的手,二太太咬咬嘴唇,“我是因为那天在柳府伺候老爷不周,被太太罚顶痰盂钵,四妹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太太就让她跪着。”
“快些起来。”曹老爷亲自上前扶起梨荷,“你有身子,以后犯什么错都不许罚。”曹老爷看眼脏兮兮的锡钵,“你也起来,我们这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怎么做出这种混账事?”
曹穆氏不服地翻翻白眼,却没有吱声。
“以后不准体罚,要打要骂先问过我。”曹老爷握着梨荷的手,“我知道你是重感情的人,好了,以后二太太想住你那,就住你那,月银照发。”他忽然蹲下身子,贴着梨荷的肚子听了听,“怎么没动静?”
柳夫人在一边笑,“曹老爷,这才三个月,等到六个月就会握拳头,打你这个爹了。”
曹老爷高兴地站起身子,“柳夫人啊,劳你多费心了。”
管家匆匆跑进来,“老爷,沈五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曹老爷拉下脸,默默想了会,“四太太,你和二太太回柳府吧。还有,以后内账交给小春管,你……好好养病。”
曹穆氏一脸煞白地看着曹老爷,曹老爷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了。
梨荷偷偷捏下二太太,二太太看了她一眼,“太太,我们告辞了。”二太太行了一个满礼,然后,又行了一个,“这是代四妹行的。”
曹穆氏恨得握紧了拳头,咬碎了银牙。7问7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