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排长拍完了进货单,跷着二郎腿等着商户的老板给他上茶,送好处在城都是这样的。
老板很快来了,板着脸,指着章排长命令道:“给我绑起来。”
章排长想去摸枪,那些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下了他的枪,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沈五少爷的人。”
老板掴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你以为你在谁的地盘上?”
这是章排长不长眼,没在事先调查一下,这个店的老板可不是普通人,是当地张督军最宠爱的姨太太的亲弟弟。
等秦裕达赶到的时候,章排长已经被扣押一天了,押车的兵丁都乱成了一团。秦裕达暗暗叫苦,以往他来这里,都是先在这里烧了香,进了供,才能顺利地采办货物,如今得罪了这里,还能顺利吗?
秦裕达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老板,沈五少爷派这个见鬼的排长来,一定是极其信任这个排长,秦裕达的脑袋只有一个,不保着排长出来,沈五少爷那里不好交代。
老板一见秦裕达,露出个怕人的笑容,“来求情的?”
秦裕达只能陪着笑脸,当自己的脸不是脸,“您大人有大量,他是第一次来贵地,不知道。”秦裕达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当地名人的一幅字和一幅画。
老板点点头,嘴角微微往上翘,“好吧,看你的面,这事算了。”他摆摆手,家丁去地牢里给章排长松了绑。
章排长误以为是沈五少爷发了话,老板害怕了,所以放了他。
他活动下臂膀,“算你们老板识相,否则我回去告诉沈五少爷,非毙了他不可。”
这话恰巧被带着秦裕达来地牢的老板听见了,“给我绑了他!”老板一把夺过秦裕达腰上的枪,顶着章排长的脑门,“嘭”开了一枪。“老子看,是你毙了我,还是我毙了你。”
秦裕达两腿发软,两眼发直,那是他的枪!
老板笑咪咪地把枪插回秦裕达的腰间,“他是被土匪杀死的,对不对啊?”
秦裕达敢说不是吗?“那个,那个进货……”
老板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变得阴狠森冷,“都是那个沈五少爷的?”
秦裕达点点头,脑门心和鼻尖全是豆大的冷汗。
老板突然笑了,笑得秦裕达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以把货都给你,不过,进价全部按商业价,一个子的军需品都不会给你!”
秦裕达懵了,那等同于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了10,沈五少爷可是按低于10的价格给的进货款,这中间的差额款上哪找?“卿少,能不能给点薄面……”
“要就要,不要,滚蛋。”卿少满脸怒容,“走的时候,别忘了这货。”
秦裕达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张嘴,不是吹牛,沈五少爷就不会要他管采购,不管采购,就不会摊上这倒霉事……
秦裕达可不敢这样把章排长的尸首带回去,章排长头上的枪洞可是他的手枪造成的,他花钱就地火化了,用盒子装好,包好,搁在军车的前座底下。
至于进货,还是可以商量的。
卿少喜欢字画,秦裕达花钱买了几幅字画送过去,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答应绸缎和手帕类可以按军需品进货因为据说这是曹府曹老爷要的。
秦裕达心灰意冷,胆颤心惊地回到城,马上去找沈五少爷负荆请罪。
“章排长的火化钱,谁出的?”
秦裕达吃了一惊,沈五少爷没问怎么死的?“从货款里扣的。”
沈五少爷拉长了脸,“副官,带着骨灰盒去章排长家,把火化钱要回来。”
秦裕达吓得牙齿打颤,腿肚子打哆嗦,背上冒冷汗沈五少爷的眼里,银元重过人命?!
“报告,进货单里没有这五十条手帕。”一名兵丁跑进来,交上一个灰布的包裹。
秦裕达的汗密如雨下。
沈五少爷瞄了他一眼,“这是柳营长的?”
秦裕达心头大震的同时是惊喜莫名,正想顺口答是,他的眼角扫到了一旁的军师,军师在摇头。“不是,是……柳小姐让我带的。”杨令官是柳三小姐的相公,柳三小姐是柳腾达的亲戚,秦裕达是这样考虑的。
“六小姐……哎,玉聪要手帕,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沈玉清抻抻额,吩咐亲兵队长,“给六小姐送去,记得说……算了,送过去就可以了。”
秦裕达快要疯了,他还指望着这点手帕还高利贷的利息……如果送到柳三小姐手里,杨令官那个懦夫,威胁他一下,他马上会交还给他。可是送到沈六小姐,沈玉聪那里,她那天还没算他亲她的帐,这会加上这些手帕,会不会杀了他?连部可是有传言,说崔连长的弟弟是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