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杨明从懂事之后，几乎没有哭过，可是在今天，他哭了好几次，只不过被他强忍了下来。

握住杨姝消瘦而又粗糙到有些扎人的手，杨明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这个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至亲。

“杨明。”隔了近一个小时之后，杨姝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前的儿子，嘴角艰难的咧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嘶哑的声音传出：“妈不中用，病倒了，你回来，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学习？”

“妈，您别这么说。”杨明强压着心中的酸楚，道：“不影响的。”

“我这是什么病啊？”杨姝问道。

当时，杨姝下班走在村里回家的路，突然病倒，是被邻居们送到医院的。

“不是什么大病，操劳过度，妈，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杨明不打算告诉杨姝实情，他知道，一旦告诉了杨姝，杨姝一定不会做手术，要闹着出院的。

“那怎么行？”杨姝说道：“九月份你就大二了，妈还准备多打点零工给你准备好学费呢。”

“……”听到这话，杨明轻抿着嘴唇，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母亲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他的学费呢。

“妈，您听我一次，好好休息，我的学费我已经凑的差不多了，真的，您相信我，儿子不会骗您的……”

陪着杨姝聊了很久，杨明走出医院，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烟盒里只剩下一支烟，杨明点着之后，将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在这一刻，杨明选择了戒烟。

因为抽烟，是要花钱的。

抽完这支，不会再有下一支。

……

钱，到哪弄钱？

还是七万块！

一个相对于杨明来说的天文数字！

他一个学生，到哪去弄这么多钱？

杨明焦躁不已，双眼瞪得斗大，用力扯拽着自己的头发。

钱到用时方恨少，杨明从来没觉得钱够用过。

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借钱了。

当杨明放下心中最后莫须有的自尊心，去找同村的乡亲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后，也仅仅借到了三千多块。

乡亲们多数不富裕，富裕的，也不一定会借。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现实的。

借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

高中的朋友不多，就三四个，杨明沉思很久之后，一一打了电话，这些朋友都很不错，但说到底不过是学生而已，也不是什么富二代，听到杨明有急事，一起凑了一千六，给杨明转账过来。

心怀感激的同学，杨明又不得不感叹一声，杯水车薪啊。

将这几千块钱交到医院做母亲的住院费，并请求主治医生不要告诉杨姝实情，杨明马不停蹄的赶到东海。

打开寝室门，喘着粗气，杨明来不及坐下，任由汗珠滴落在眼中，问三个室友，急声道：“能借我七万块吗？”

“明哥，你把我卖了，看能不能卖到七万块？”说这话的，是戴着眼镜打着dota的胡庆廷。

“明哥，什么情况？”郭峰见杨明满脸的焦急，放下手头玩弄的苹果手机，问道。

“我有急事，需要七万块钱。”杨明望向郭峰的目光中，蕴含着希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