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难得消遣　　终于找到了一家小火锅店。　　火锅店不大，但很干净。四川、重庆人做小生意都这样，首先会把环境整得利利亮亮的，卫生也很好。　　甘青她俩来的时间错过了高峰，这是下午4点，店里只有两三个客人。　　小店里有传统大火锅，也有电火锅，由客人选择。甘青和小周当然是一人一个小锅。　　虽然甘青也算是能吃辣椒的，但在小周面前，那才叫小巫见大巫了。这女孩子锅里的汤料，看不出其他的任何东西了，只能看到一片红。虽然她也被辣得吸吸溜溜的，但是香啊。甘青要的是微辣锅底，虽然也有辣味，但力度是差远了。尽管她往汤料里也加了很多辅助辣椒，但比不了锅底的原始配料，辣度明显不足。　　“香吧。”　　周慧萍擦了一下汗说：“正宗，香辣、辣香。”　　“哎小周啊，你怎么不和你们老乡说老家方言呢？”　　“我12岁就离开四川，时间很久了，就形成了南腔北调的口音。”　　“还能说上一两句吗？”　　只见周慧萍面向饭店的工作人员喊道：“老板儿，还有啥子好吃的给送点儿，都是老乡喽。”　　那边就有人回应。　　四川口音，反正甘青听不出标准不标准，即便都是四川口音，那也还要分个川南川北、川东川西。天府之国又那么大。　　这个小周，明显没有张丹活络，虽然她们是第一次见面，但甘青和张丹第一次见面时，就没有感觉张丹有生疏的感觉，第一天就热络得跟亲姐妹似的。　　一个人一个性格嘛，不过这个小周和张丹一样让人感觉到踏实。简单的考察已经结束，以后就看这个妮子的为人做事了。　　外加的辣椒没有原汁原味的感觉，甘青就想换锅。　　“服务员——”　　“甘总、甘总……”就在甘青喊服务员时，小周也在叫她。　　甘青回过头说：“我也想换个全辣、爆辣的。”她以为小周问她需要什么。　　小周说：“你的手机响了。”　　甘青掂起包贴到耳朵边听了一下，呵呵，还真是手机响。这姑娘耳朵真灵啊。　　“喂——哪位？噢，赵科长、赵团长啊。”　　来电是原下乡慰问团副团长的电话。　　“甘总啊，最近好吗？很想念啊。”　　“谢谢！谢谢！彼此彼此。呵呵，你们政府官员开始体察民情了啊，是不是春节前还会给我送温暖呢？”　　“是啊是啊，让甘总你们这些艺术家温暖了，我们的老百姓才能更加祥和和快乐。”　　“期待期待。嗨，赵领导今天打电话有什么最高指示？”这个赵科长有30多岁，在文化局也混了有十年了，提拔的事看来还遥遥无期，所以说话也就不像有些官员那么严谨了，插科打诨的幽默话也不少，只是在下乡演出时，他面对的都是唱戏的，没有他的发挥空间，平时也只是偶尔露峥嵘，就能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甘总你是我的领导，指示的是你，我只有给甘团长汇报的份儿。”　　这电话一打，吃饭的事儿就耽误了。小周已经吃好，只能坐在对面静静地等着甘青。服务员被她刚才召唤过来后就一直像个木桩子一样竖在那里等甘青发话。　　甘青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给旁边的服务员摇手，但人家不理解，还是站着没动。　　“谢谢，不要什么了。”甘青只好给服务员讲清楚。　　“不要什么啊甘团长，你这可是实至名归，别的谁也消受不起啊。”　　“不是不是，刚没和你说话赵科长，对不起。”　　“这你都听说了啊，只有你才配得起这份荣誉。”　　甘青就急了：“什么荣誉啊？我没听懂。”　　“那你刚还说不要呢。”　　“刚才是别的事给搅了，你再说说，我这回听着。”　　“噢，是这样甘总，这周五，市里要开一个文艺界的年终表彰大会，原来计划专门为戏曲下乡的庆功会就不单独举办了，和这个年终表彰大会合并举办。其实这样也好，影响会更大一些。”　　甘青对这些不关心，这是他们商都市的官方活动，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为了面子，她也要听着赵科长的啰唆。　　赵科长继续：“其他小奖就不说了，这次只设了一个德艺双馨大奖，也就是说奖一个人，市委研究给你，非你莫属。”　　“什么？我？”甘青这一下听认真了，“这怎么行，我又没干什么，再说也不是你们的在列人员，不行不行。”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这个情况，还没有公开，可得暂时保密啊，好多人都在争这个奖呢，只有你才是众望所归的，其他谁都不配。”　　“太夸张了，我不行，你给他们讲讲，我不要这个奖。”　　“甘总你就别谦虚了，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再说了要推翻还得再开常委会。”　　“怎么能这样呢。”甘青是打心眼儿里不看重这个奖项的，她的努力方向就是排一部大戏，排一部由自己主导的大戏。由自己主演、监制。完成了这样一个任务，她此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这也就算是给社会留下了一点儿东西，不枉来到这个世上一回，至于什么奖不奖的，对她无所谓。　　“甘总啊，我这也算是代表组织正式通知你，你还要简单准备一下，现场要有个获奖感言，省市电视台都在场，周五下午啊，也就是1月20日。会议结束后还有个联欢活动，可能还要请你献艺，给大家唱几段。”　　甘青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那边电话就挂了。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服务员给她的锅里添了几次水。但等电话打完了，甘青也就没有了食欲。　　结完账出来，甘青想不到下来该干什么，该到哪里去。5点多了，天已擦黑，这个时间是冬季里的下班高峰期，大学路上堵得厉害。　　“小周，这会儿车也走不动，咱们到旁边那个咖啡厅坐坐，等不堵了再回去。”　　周慧萍点点头。　　坐在咖啡厅的软沙发上，小周显然还不适应，表情有点拘谨。　　服务生站在她们跟前，只是微笑，却一言不发。这个小女生服务员一看老板甘青的表情就明白，老板的思绪飘得很远，注意力就没有在这个屋子。　　小周觉得等的时间有点长了，让站在那里的服务生尴尬，就轻轻叫了一声甘总。　　甘青终于回过神来。　　“噢，我要一杯普通咖啡，不加糖。你呢小周？”　　“我不要，就喝水。”　　“喝过咖啡没有？尝尝吧。”　　“原来尝过，喝不惯。”　　“喝多了就习惯了。”甘青转向服务生，“两杯，都是不加糖。”　　服务生没有走：“还需要什么？”　　甘青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果盘，好啦，就这些。”　　等服务生走后，甘青说：“跟你商量个事小周。”　　周慧萍只用眼睛盯着甘青，既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这让一直在搜寻张丹的那种感觉的甘青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呵呵，如果是张丹的话，她早就腻歪得不知是怎么撒娇了。　　“以后叫我姐行吗，就别甘总甘总的了。”　　小周没有什么反应，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为好。　　看到小周跟刚才的神态一样，甘青就以为小姑娘答应了：“好，那就这样，我也会把你当小妹妹看待的。”　　“这样不好吧，甘总，我会不习惯。”　　嘿，这让甘青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姑娘很有个性嘛，第一天就敢提反对意见。甘青又想，这样也好，直率嘛，不像张丹那鬼丫头那样精，这也可能会好打交道点儿。　　说曹操曹操到，甘青这次的电话响是张丹打来的。　　“姐，忙啥呢？”　　“吃饭。你呢？”　　“我，想你啊。”　　“鬼丫头不说实话。”　　“向□□保证，我真在想你，你也不能剥夺了我想你的权利吧。”　　“就是嘴甜，吃饭了没有？”　　“自从离开姐，我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离开姐的日子那真叫难熬啊！”　　“切，妹妹，我的酸牙病还是不见好喂。哎……那边的老总虐待你了？”　　“恰恰相反，是太尊重我了，所以让我想不通，求教你大人给我解谜。”　　“我又不是先知先觉。”　　“在这个世上，我就最服你了。”　　“好啦好啦，牙给酸倒了。”　　“姐，你在吃什么，我想过去蹭饭。”　　甘青就故意压低声音：“和商都文化局、宣传部的几位当官的吃饭，烦死了我都，推不开。”　　“现在就你一个人了，也没个人陪你。那姐，你们吃完饭我找你吧？”　　“有急事？”　　“也没有，就是想你。”　　“出息！好啦改天吧，我还有些事要做，他们市里年终有个晚会，让我帮忙给策划策划。”　　“那好，姐你保重。”　　甘青刚要挂电话，张丹那头又补充一句：“姐你欠我一顿。”　　甘青一笑掐了。　　甘青摇摇头，笑笑，比较起来，张丹比小周还是要更讨人喜欢一些。张丹嘴会说，激灵，眼活，办起什么事来也让人放心。小周则是那种敦厚实在的一种人，实诚是不打折扣的，只是嘴要是能甜一点那就更好了。哎，只是人与人没有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