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九有些艰难的开口，“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这儿有两颗药，一颗是堕胎药，一颗是安胎药。橙儿现在神智不清，只有你来决定了。”古九看向床边的谢止水，缓缓道，“要早做决定。以橙儿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胎儿生出来后会不会是畸形，我不敢保证。所以如果不留，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若再拖延下去，待胎儿长大，就连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母体的安全了。”

谢止水两难。橙儿未婚先孕，如果留下孩子，以后闲言碎语的唾沫也会把她淹死。留下孩子，那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橙儿她曾经遭遇了非人的虐待。留下孩子，橙儿以后怎么嫁人，她还那么小，不应该这么早断送自己的幸福。可是，如果把孩子打掉，她就是在剥夺橙儿做母亲的权利。谢止水想到了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她体会过那种骨肉从身体被生生分离的感觉，痛入骨髓，她不想橙儿再经历一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谢止水痛苦的抱着头，“古九，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眼泪重重的砸在地上，她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力感，就像孩子被夺取的那刻，真的是比让她死都难受。她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这一次，她真的害怕她做的决定会让橙儿以后恨她，怨她。

古九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心疼不已，可他终究只是个医痴，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也一时没了主意。

“古九，堕胎。”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透着杀伐决断的狠厉。

谢止水抬起头，在泪眼婆娑中看见门口的秦墨染。一身玄衣，长身玉立，一步一步的走近她。明明说着世上最无情的话，却连清冷的眉眼都浸染了缱绻的暖意。谢止水忘记了要说什么做什么，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

“王爷，我……”古九很为难。

“古九，要不要我提醒你，谁才是你的主子？”

秦墨染话虽是对古九说的，眼睛却看着那个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本王做坏人已经习惯了，不介意手上在多沾一条人命。这件事是本王下的命令，有什么仇怨皆可报复在本王身上。”

其实，他大可以置身事外，这件事并和他无多大干系。可是当他在门外看到那个女人蜷缩的身子时，他恍惚记得以前有个傻丫头，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把身子蜷起来，藏起自己，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找不到她了。那一瞬间他忽然分不清谁是谁了，他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只是想去把她的眼泪抹掉。

该死的！这女人总是能轻易左右他的心情，秦墨染有些懊恼却无计可施。

他知道，聪明如她，怎会权衡不了留与不留的利弊，她只不过是狠不下心来。既如此，这个坏人由他来当，或许会减轻她心中的负罪感。

古九听出了王爷对他的不满，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只得听命。从怀中掏出一颗棕色的药丸递给罗雀。

谢止水脑子还有些乱，她一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便狠不下心来。伸手要去拦罗雀，却被秦墨染拉入怀里，动弹不得。

他伸手覆上她的眼睛，不忍让她看见残忍的一幕，掌心的温度融化了她眼角冰冷的泪。她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躲在他的怀里，任眼泪沾湿他的手心，他的衣衫。

谢止水在心里默默道：橙儿，对不起。还有，秦墨染，谢谢你。

他们第一次这么和谐的相处，没有喊打喊杀，没有机关算尽，也无利益掺杂，就这么安静的相拥，直至冰霜雪地的尽头，沾湿了过往的记忆。

谢止水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的在一个人怀里哭，哭到晕厥。后面的事情她不记得了，就是感觉自己哭的脑壳疼，尤其是看到大家那一副你是小哭包的表情后，她发誓以后再不这么哭了。

罗雀告诉她，自己昏过去后，是秦墨染把她抱回去的。

听到这儿的时候，早上刚醒来的谢止水破天荒的脸红了一次，忙打断罗雀，“不说我了，橙儿呢？她怎么样，我去看她。”

罗雀按住准备起床的谢止水，“侧妃放心，橙儿很好，可云在照顾她。九爷说了，橙儿现在需要休息。”

橙儿堕胎的过程，罗雀没有说她也知道，橙儿肯定受苦了，但好在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她也就放心了。一想到孩子，她甚至有些害怕见到橙儿，怕她埋怨自己，只得嘱咐罗雀，“让可云好好照顾她，明白吗？”来看书吧laikan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