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拖着枷锁踉踉跄跄又走回太阳底下,往地上一坐,围观群众心里都是一哆嗦,这人早上才被打得屁股开花,这一下得多疼啊。李自成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张虚你站起来,我就是晒死在这太阳底下又能怎么样?咱五尺高的汉子,上跪天地神明,下跪父母祖先,不跪这帮王八蛋。”
“孙子,你说什么?”艾七一走上前去,用棍子戳了李自成两下,“你以为这是哪?这是县衙门前,信不信把你抓进去,再打你八百大板?”李自成并不答话,只是看着艾七一,看得他心里发毛,便又挥起棍子:“你看什么!”
这一世和上一世都是东北人的王瑾忽然觉得这句话好耳熟,他觉得是时候了,一旁的李过、高杰、田见秀、张礼等人都已经是火撞顶梁,只是因为李自成和王瑾都没说什么,他们才没有爆发。王瑾上前一脚将艾七一踹翻在地:“瞅你咋地?不仅要看你,还要揍你!”
高杰等人一拥而上,将艾七一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李过背起李自成,在田见秀等的保护下向城门飞奔。衙门门前站岗的衙役见几十个乡民一拥而出,哪里敢管,一窝蜂地散了。王瑾拾起艾七一的棍子,走到县衙大门前,只见柱子上的楹联写着:
得一日闲且耕尔地,不十分直莫登我门。
王瑾冷笑一声,镗地一棍,打在那个“直”字上,将楹联击成了两半。回头一看,艾七一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王瑾一招手:“别打了,找李二哥去!”临走前不忘吩咐艾四:“马上要出大事了,你到城隍庙去躲起来。”
所有人都出了城,看守城门的只有四个民壮,哪敢阻拦。来到了约好的树林里,刘宗敏已经打开了李自成身上的枷锁。李过给他喂了碗粥,李自成缓了口气,叹道:“本想忍让,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王瑾说:“二哥,村里的存粮状况你是最清楚的,撑得到今年粮食登场吗?双泉里总共才几头牛,去年征秋粮的时候都牵走了,都这个节气了,春耕的种子我们还没搞来。你本来就不该忍,再忍下去,李家站,双泉里,老老小小都要饿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放哨的高杰跑了进来:“典史老爷带着人追来了,有快班和壮班的人,还有艾家的家丁奴才,足有上百。”得知李自成逃跑了,艾应甲勃然大怒,当即递片子到衙门要求抓人,王县令不敢怠慢,立刻让典史出动人手捕拿李自成一党,艾应甲也派了自己的家人前来。典史是县里官员中级别最低的未入流小官,没有品级,负责缉拿盗贼,虽然也勉强算个官,但是和艾应甲这样的豪绅相比简直屁都不算,只能老老实实听他支使。
然而这帮人却是一群怂包,此时天已经晚了,他们见林子茂密,都不敢进来,只敢在林外守着。然而李自成等人也不敢杀出去,双方人数差距太大,外面的衙役家丁们拿的又都真家伙,家丁中更有不少练家子,他们手里全是农具,冲出去岂不是送死。于是,两下里便这么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