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抱它,没得热到了你。让它自己走走动动好了。”闵冉瞧了眼怀里的白练,突然觉得它很碍眼,凭什么它不仅被她摸头,还能被她抱,自己作为一个主子都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裴行韫见闵冉将肥猫扔到地上,还不满的瞪了它一眼,揪着他手空出来的时机,机灵的跟在它身后跑了。
“哼。”闵冉一声冷哼,现在不能轻举妄动,郑先生说了,对待小娘子要有耐心,不能一开始就如登徒子般猴急忙慌,那岂是君子所为?得耐心细致,像是打仗那般抓准时期进攻,才能攻城夺地取得胜利。
如裴行韫猜测的那般,春鹃又回到了府里继续当差,郑先生那里很快也查清楚了料子的事,将祥通布庄的掌柜叫进来一问,再与账房一核对,事情一清二楚。
李嬷嬷虚抬了料子价钱,低价买高价报账。不过她死都不承认,一直哭闹着说是有人陷害她,为什么别的丫环衣衫都好好的,偏偏有人的破了。
郑先生无奈,大都督护短又念旧,自己也不愿意去做这个恶人,便将所有的事情详实禀报了上去。
闵冉坐在案桌前,见到郑先生呈上来的账册明细与布庄掌柜供词,沉默想了半晌,对郑先生说道:“去将李嬷嬷叫进来。”
李嬷嬷一进屋子,就跪下先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哭得肝肠欲断,捂着胸口悲泣道:“郎君啊,我自小跟着娘子长大,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娘子最为清楚不过,她走时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托我好好看着你,怕你被小人利用。
如今我老了不中用了,那些牛鬼蛇神又如以前一般跳了出来,防都防不住啊。我死不足惜,就怕死了以后没脸下去见娘子啊。”
闵冉眼神复杂,听到李嬷嬷提到他早逝的阿娘,又想起小时被继母换掉了身边的下人,找来一些妖妖娆娆的丫环与不怀好心的小厮,引着小小年纪的他去那些花楼赌坊,打架斗殴一掷千金,被债主找上门来要账,气得阿爹将他打得半死。
继母装模作样劝架,又张罗着给他请大夫,擦了大夫开的药膏后反而开始浑身发红发痒。
李嬷嬷见机不对,偷偷将药膏挖了些,带出府去找医馆大夫看了,大夫说药膏是好药膏,只是多加了味药,要是用久了会渐渐全身溃烂流脓,药石无效痛苦不堪而亡。
李嬷嬷吓得半死,找大夫重新开了药,求大夫在药铺里煎好,再带回府里把原先的药膏偷偷换掉,又托人给舅舅带了消息去,将他从闵家强行带走。否则不知道他现在会成什么样子,多半是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从那以后他身边再也没有丫环伺候过,也讨厌身边再有女人接近。也因此格外善待李嬷嬷,她夫君与儿子在军营里的事他也略有所闻,只是想到年幼时自己的险境,就没有做多计较。就算是吃了败仗,也只是将她夫君调到了清闲的位置,不再让他去阵前做指挥。
“唉。嬷嬷你起来。”闵冉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了李嬷嬷,“此事就算过去,你无需再担心。”
李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带大的人,却被你一个小妖精不费吹飞之力将所有的功劳都抢了去?
这次算了,那下次呢?就如当时郎君还算是个明白人,可被那后来的贱人枕边风一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弃之不顾。
“大郎啊。”李嬷嬷顺势站起来,却不断抹着眼泪,伤心的说道:“嬷嬷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身边怀着不轨之心的人抓出来。我知道大郎聪明,可你也知最毒不过妇人心,那些贪图你权势的人有多少?
京城府里可是穷极了,不知道多少次想将手伸到这个府里来。真是奇了怪,府里这么多丫环,谁能近了你的身?这世间,最了解你的,京城那位不算第一,也能算第二吧。”
闵冉神色淡了下来,心里浮起些烦躁,他是聪明,可李嬷嬷将他看得蠢了些。
既然她要细究,那就将证据给她看,省得她一次次将阿娘拉出来做筏子。他沉声吩咐道:“让裴氏将她把破掉的衣衫带来,其他丫环新做的衣衫也找一些来瞧瞧。”
裴行韫接到通传,嘲讽的笑了笑,这是要当场对质了么?李嬷嬷是否中饱私囊一点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要看她究竟在闵冉心里有多重要了。
她回屋取了早已备好的衣衫来,进了屋先是恭敬的曲膝施礼,将衣衫双手托着放在了闵冉的案前。
郑先生见到裴行韫一进来,就睁大了眼偷偷打量,见她气度从容不急不缓,面若芙蓉春晓,就算是灰扑扑的衣衫也挡不住婀娜多姿的身形。
又见闵冉对他投来不悦的一瞥,顿时老神在在,心里偷着乐起来,有人怕是要倒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