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将军虽为女子,却心志坚定武功卓绝驰骋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因为全副心思都在保家卫国上,她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年过三十都未曾嫁人。
后来皇上做主把她许配给了丧偶的定国公。
定国公是开国元勋武艺过人忠肝义胆,和孟小将军倒是良配。
也曾有传闻说皇上其实有意让孟小将军入宫。只不过孟小将军志不在那深深宫门中,反而羡慕那闲适自在的生活又道仰慕定国公的忠肝义胆自愿求了这门亲事方才有了皇上的赐婚。
定国公着实疼爱这个志趣相投情意相合的妻子。为她散去了所有妾室不说,在孟小将军难产故去后尤其疼爱她艰难生下的儿子,郜七爷。而且,自那以后定国公再未娶妻也再未纳妾。
在京城高门太太们的眼中,孟小将军是个传奇。
身为女子上战场手刃仇敌,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妻子得了夫君全部宠爱即便去世夫君依然心念着她。
即便一生只有短短三十几载,可是能到这个份上,也是极其圆满了。
所有人望着这些茶具,唏嘘喟叹。
玲珑进屋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在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她看,不禁有些莫名其妙。等到和大家见礼后,她悄声问锦绣,是不是自己衣着打扮哪里不妥当。不然怎么大家都是那般看她?
“小姐一切都好着呢。”锦绣顺手给她理了理衣裳下摆。
没多久,郜心兰和孟华琼都来了。还有几个和玲珑相熟的小姐也都到了屋里。傅清盈来得稍迟了些,毕竟已经嫁作人妻,得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才能来。
孟华琼在屋里待了一小会儿就坐不住了,和玲珑说了声,跑到外院寻武将们闲聊吃酒去。
其他小姐太太们陆续到得差不多了,玲珑摆好器具,开始煮水斟茶。
玲珑做的花茶,都是自己用采摘的花晒干后加上茶叶而制成。茉莉、玫瑰或者梅花可配青茶,桂花与乌龙,菊花和普洱炮制好后,分别盛放在不同的罐中储存。
至于今日所用之水,乃是前两日从山上泉中所取。甘甜清冽,很适合用来泡茶。
不过玲珑最喜欢的还是这些茶具。
七叔叔送来的茶具瓷质细腻,茶叶随水在其中浮沉,衬着杯外的青花四君子或是青花折枝花卉,甚是漂亮。
乔乐珍择的位置距离玲珑斟茶的桌案不远,在旁喋喋不休地说:“哎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把水淋上去么。给我同样的茶,同样的花,我也能泡的出。”
旁边有小姐细声说:“茶和花都是傅四小姐自己做的,水也要看火候”
“雕虫小技而已。”
乔乐珍不屑地轻哼着,继续絮絮叨叨个没完。
远的太太小姐们听不见她的声音,偶有离得近的,不悦地瞧了她几次,也提点过几次。乔乐珍不听,她们说了几次就作罢。
傅清盈陪着傅氏、邓氏还有蒋氏忙里忙外的不在屋子里。
郜心兰离得近,朝着乔乐珍轻声怒道:“你也太不讲理了!玲珑就是厉害!你羡慕不来!”
她一急就说话利落许多,句子长一点也连贯着。
乔乐珍反驳她。
小姐们开始轻声低语着争执。
玲珑斟着茶,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和乔乐珍虽然算不上熟悉,倒也见过几次。印象里,这位乔小姐虽脾气不算好,却非咄咄逼人的性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故意要找茬似的说个没完。而且,还在距离斟茶地方那么近的位置。
听着这么喋喋不休的话语,饶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免被打扰到,思绪有点涣散。
思绪涣散?
无法完全地集中精神?
玲珑心中一凛,手中微顿,停住了所有动作。凝神静气下,忽地嗅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
仔细去看茶盏中上下浮动的茶叶。
好像有几根不太寻常?
这些茶叶都是她自己所做,熟悉异常。但凡有些不同的出现,如果仔细看的话,都能够分辨出来。
玲珑盯着看了片刻,心瞬间提了起来,猛地抬眼看过去,便见头几杯茶已经被碰到了老瑞王妃、马老夫人那几位身份最尊贵的长者跟前。
“先别喝!”玲珑急忙呼道:“茶有问题!”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玲珑的心跳得很快,快速说道:“茶有问题。我刚刚发现,千万别喝。里头有专门做成茶叶样子的番泻叶。”
番泻叶,短短几个时辰内便能使人腹泻。且略有点毒性,不可多饮。
几位老夫人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后,以老瑞王妃为首,把杯子放回了跟前丫鬟捧着的托盘中。
“怎么回事?”马老夫人问道。
玲珑急得额头上出了汗。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好生说道:“茶有问题,真是对不住。我先查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再给大家重新斟茶赔不是。”
语毕,玲珑另外斟了普洱茶给大家喝,遣了八个高大婆子堵住垂花门不许人随意出去,即刻派了二十多名丫鬟婆子,依次登记后院的所有人员。包括哪个丫鬟是哪一家的,哪个婆子又是哪位太太带来的。但凡看到说不出来支支吾吾的,又或者是和太太们的说辞不同的,就立刻带到柴房去查问。
她现下泡的普洱茶,是刚从她屋子里拿过来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放心地给大家饮用。
至于那些花茶
之前太太们来了后,想要赏看她做的花茶是什么样子的,因此有段时间那些茶就放在厅里给客人们看。
当时虽有仆从在旁服侍,却也不可能像防贼一样地盯着高门大户的太太姑娘们,是以东西竟是出了差错。
玲珑吩咐的事情虽然做得隐秘仔细,却还是惊动了傅氏她们。
傅氏和邓氏她们匆匆而来,问:“怎么了?怎的需要查人了?”
马老夫人把事情说与几人听,又道:“玲珑做得不错。咱们等等看,事情应当就能水落石出了。”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有个穿着蓝白色比甲的丫鬟被压了来。押送她的婆子显然花了不少功夫,此刻她鬓发蓬乱,明显经过了一番挣扎试图逃走。
“说!是不是你做的!”傅氏指了她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混进府里为非作歹!你是怎么进来的?跟着哪一家混到了这儿!”
那丫鬟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乔学士的太太在马老夫人的身边,殷切地给老人家削果子皮。
乔乐珍眼神闪烁着望向窗外。
看那丫鬟拒不供述,老瑞王妃说:“等会儿不是郜家老七要来吗?把人交给他就行了。”
听闻郜七爷要来,丫鬟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咬着嘴唇头垂得更低。
屋里的太太们都在帮忙仔细看着她。
“这个丫鬟我刚才见过。”有位太太说道:“刚才我们一同去赏茶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我还以为是客人们带来伺候的,就没多问。”
她这样一说,当时在她旁边的几位太太也认出了那丫鬟,“好似真是她。当时她走得磨磨蹭蹭,一会儿停一会儿行的,我还想是哪家的这么没规矩。”
乔学士的太太见周围人都在留意着这桩事情,方才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
她盯着丫鬟瞧了半天,犹豫地说道:“你该不会是灵英吧。”
那丫鬟骤然抬头,满脸惊恐,忽地察觉不好,又赶紧低了下去。
“果然是灵英。”乔太太道:“你跟着你家小姐去了老家守孝,好些年不见,我差点认不出来。”
她坐得离马老夫人很近。
马老夫人问:“这是沈家的下人?”
“是。”
乔太太今日好不容易能见到马老夫人,特意坐得离老人家近一些,并未和女儿乔乐珍同坐。刚才一直没能和马老夫人搭上话,现下老夫人主动与她攀谈,她甚是开心,说道:“原本是在沈六姑娘身边伺候的,后来去了沈二小姐的院子。我记人的本事还不错,对她很有印象。”
旁边的几位太太交换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自明这乔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眼力价。如今把沈家供出来,往后两家别是结了仇。
马老夫人赞了乔太太几句:“你这记得很好。”
乔太太一心想让自家夫君入阁,如今到了马阁老夫人的称赞,顿时喜不自胜。
知道这是沈家伺候的,玲珑静静地望向乔乐珍。
乔乐珍脸色煞白,瑟缩着往后退。
“押下去吧。”玲珑目光一转,指了那丫鬟道:“把她送去京兆府。”
到时候倘若查出此人混进府和乔乐珍有关系的话,再和乔乐珍算账也不晚。现在丫鬟不开口,无凭无据。
怪道刚才乔乐珍一直反常地说个没完。八成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故意扰乱她的思绪,好让她无法发现东西的异常。
邓氏悄声问她“不等着交给七爷了?”
“不了。”玲珑轻声说。
马老夫人望着玲珑的时候面露赞赏,“是该交由官府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