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的手稿第三十一部分 “请不要归罪于自己吧。”他恳切地说,“你怎么可能知道呢?这种事情又不会一直被注意。只是,乍一看见,就像是暴风雨一样了,我们谁都没料到,而他……“ “他……以为我是故意这么干的吗?” “不,他倒是很清醒,只是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知道。”石切丸很恳切地在席子上写了几个字,没有说话。 “我应该想到的。”我又重复了一遍,“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相信宗三左文字这家伙。” “别这么说,不要担心,我相信过几个星期就会没事了,没问题。只是你身边不能没有护卫,你就向鲇尾和骨喰说一下。” 我一声不吭,将手叠起来。 “义辉公,您要冷静一下。”石切丸说着,将壁板拉开,“这里有足够的被褥,还有茶壶,烟斗,茶炉之类的东西。您在这里睡也没问题。” “不。”我心情有些忧郁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还是回去吧,我想,他肯定不会再见我。我没脸去见他。“ 石切丸略微有点愁眉苦脸地望着我。 “好啦。“他说,“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明天我进队负责治疗,我就说三日月出战太累了,要休息几天。谁都会觉得这件事合乎情理……这对本丸不会有任何影响。” “您不明白。”我说,“我并不计较他可能会和我反目的这件事,根本无所谓。让我难受的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伤了他的心。我现在不能见他,石切丸,我必须回去,我想睡在前任审神者的房间里,因为我想感知他的恐惧。” “需要护身符吗?”他问。 “不,不需要。” “原来如此。”他勉励地说,“在这一方面,我的确没有办法帮助您,但还请您设法打起精神来。” 我回到了前任审神者的房间。鲇尾正在房间另一侧的浴室里面冲凉。 我刚刚洗了澡,热水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了和他与小乌丸发生冲突的那天毫无二致的混乱。 一切物理定律都失去了它的作用,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能坏掉的都坏掉了,一切瞬间爆炸又复原,接着又爆炸,终于,它们都变成了细微的粒子飞起,加入那无限翻腾的混乱之中。包括我自己。我喊不出来,也没有办法同鲇尾和骨喰他们联络,我的面前仿佛有一个无限庞大的东西悬浮在半空之中,无限的信息进入了我的思绪,又纷纷离开,一切不可能的事件都在我面前活灵活现地上演,我几乎要疯掉了。 可是,似乎又有一种力量在保护着我,让我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才听到远方广播站的报时声。 凌晨一点三十分。 我有些惊讶,我确信是在凌晨一点四十分的时候在前任审神者的房间里躺下的。那么,这十分钟去了什么地方呢?今天晚上,我听见了两次一点三十分的报时声,那么,到底是广播站的钟坏了?还是我的钟坏掉了呢?当然,我的钟和广播站的钟同时坏掉这种事几率必定很小。这时候骨喰抱着被子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在我身边躺下。 我听见鲇尾在浴室里狠狠地喘了口气,过了几十秒钟又听到了浴缸放水的声音。鲇尾头发上带着水汽走出来了,他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旧浴衣,旁若无人地当着我的面拿过骨喰扔给他的睡衣,换起衣服。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男子的身体我见过不止一次。与骨喰那种碎骨一般的苍白相比,鲇尾的肌肤略黑,光滑,像是擦了橄榄油。 “今天没热水了。”鲇尾平静地对我们说,“洗着就变成了冷水。” “哼。”骨喰说。 “他是在问我是不是在浴室里拍飞机。”鲇尾翻译道。 “你没干?”骨喰皱着眉问。 “刚才乱糟糟的,身体都没了,能干那事就有鬼了。”他瞪了骨喰一眼,说。 “手表借我?”我对他说。 骨喰将手表递给了我,我一看时间:一点三十一分。 “广播站的钟似乎是坏了。”我说,“我听到了两次一点三十分的报时声。” “嗯。”骨喰说。 “多出了十分钟。”鲇尾说。 “这十分钟是怎么来的?”我问。 “天知道。”骨喰说。 “可能是刚才的那种混乱力量的缘故,不过,即便是多出十分钟。”鲇尾说,“我们也不会做什么有用的事情,只能多睡十分钟而已。” 他们睡不着,我也没有办法入睡,我们三个人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骨喰仿佛有点心事,鲇尾却叹了口气,直言不讳地对我说: “你把三日月吓坏了。“ 我突然下了一跳: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婀娜的人影在房间里一晃而过。我急忙推推鲇尾,让他看向那边。 “没事。“鲇尾说。 “可是我却看到了……“ 那个人影,那个黑色的残影,是摆出走出房门的样子,在房门附近晃了一下,之后聘聘婷婷地走出了房门。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要知道现在的鲇尾侦查能力在战力数据量化评测仪中,已经超过三百多了。连鲇尾都侦查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东西啊? “你别怕。”鲇尾说,“这个房间是不会有鬼的。” “为什么这样确定呢?” “当然确定。睡觉。” 鲇尾似乎是不想要与我交谈。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确定他们在厨房里弄东西吃。明明昨天经过了一场天翻地覆,他们还是若无其事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就去帮他们做饭。咳,提起三日月那里的早餐,才叫不可思议呢。对于他而言,早晨起来喝一杯茶,吃个茶果子就算早餐。虽然他并不讲究自己早晨吃什么,但是他对我的早餐却很讲究:有时候是紫菜什锦包饭配热腾腾的豆腐海带汤,有时候是面包和热牛奶,鲑鱼子炒鸡蛋,鲜嫩的长豆角和芦笋。我便按照他教给我的料理方式烧了一个豆腐海带汤,做了紫菜包饭。 “行了。”鲇尾说,“多亏你帮忙。” “开动了。”我说。 这几天我一直呆在审神者值班的大厅里,有时候很想去找三日月,但是我没勇气迈开腿。听说他的情况很不好,高烧,吃什么药都无法退烧,他无法起身,在床上蜷成一团,不停地发抖,像是被雨淋了的猫一样。我想要帮他,可是我又不能到他那里去,只怕他见了我的面,反而会病得更重呢。 我心怀忐忑地登上了主建筑的二楼。二楼的架构我已经熟悉了:左边是审神者的卧室。右边是一些现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空屋子,它们里面有书,可能是书房,也可能是前任审神者对她的好姐妹们亲亲热热地密谈一些女人之间的话题的房间。楼下一层有手入室,两间。钥匙在审神者手里,只有审神者给钥匙,受伤的刀剑才能进手入室修整,但是,一直以来,钥匙不在我手里,谁都不知道它去哪里了。而现在他们基本上用不着手入室了,在没有强光的环境里,任何人都无法与他们为敌。 除了一些比较脆弱的刀剑偶尔用一下,而他们的开门方式很简单:直接抬腿踹进去。据说直接猛踹就是恶魔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学绝技:开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