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歌仙吃豆腐摸错手,小乱探消息说挨光 却说几人按照票号找到了座位,此时荧屏不亮,灯光也是暗的,歌仙兼定只道身边坐的是蜂须贺虎彻,有心吃他两刀豆腐,却是此时电影尚未开场,此时吃豆腐未免无趣,便将手里爆米花一把一把地揉进嘴里去,摆出一副莽汉无赖的吃相。那边小乱倚着扶手嗑瓜子,将嗑的瓜子皮都飞落在人身上,同时对人抛媚眼,来这里看电影的审神者们见他打扮迥异,知他是堕神,竟也不敢与他计较。 浦岛虎彻原本想让乱藤四郎坐在他膝盖上,但出于蜂须贺虎彻坐到了他身边,他也不敢放肆,只是遥遥地偏着头看他笑。蜂须贺见了,心里吃味,道:“弟弟,乱藤四郎漂亮么?”浦岛顺口道:“漂亮的。”蜂须贺道:“你晚上说与他一起睡,一期一振必然赶你出来。”浦岛道:“不会的,我试过。”蜂须贺听了,把嘴一咕嘟,道:“谅他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在被窝里做什么好事。”浦岛诧异道:“被窝那们窄,除了躺着说说话儿,做什么来?”蜂须贺方知乱藤四郎未曾得手,顿时松一口气。 正说着,戏开场了,讲是曹操潼关割须弃袍事情,演到许褚战马超一节时候,蜂须贺掩住了浦岛虎彻的眼睛。原是这部电影演员皆为坤角反串,歌仙看得索然无味,顺手摸到了旁边人腿上,却觉得有些奇怪,原是蜂须贺穿的是神衣和弹力紧身长裤,这个人穿的是普通的牛仔裤。意识到摸错人的歌仙偏头去看,却见一个年约二十许的美人朝自己笑笑,那美人儿轻红头发,浅绿眼珠,粉面桃腮朱唇皓齿,说不出的风流俊俏。歌仙一见,身子登时酥了半边。美人儿见他呆相,闻他身上气味又喜欢,笑吟吟地一偏头儿,却又转头,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时刻不离歌仙身上。 歌仙兼定知道自己不是,便涎着脸笑说道:“不小心碰了,莫怪。”美人儿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你也别怪。”歌仙听他声气,知是个男子,喜道:“若是妇女,我这般,他必然闹嚷,讲女权,讲赔钱,不赔他就去报官,事不了,他若气不忿又要来讹诈我,是个男子,两下好说话的多,不过却不知道他是否好男风,若好这口更易上手,不是审神者也正合我意。”原是堕神能闻出谁是审神者来,故歌仙有此想法,若是个审神者,歌仙只当是摸到狗身上了。 但是歌仙当下却摆出一副正人君子样子来,咳嗽一声正襟危坐,眼睛却斜斜地飘向那美人,看了十七八回。若是一眼值一刀,歌仙只怕会多出十几个金创来,纵然不死也是到老的破伤风。美人似乎是知道他心思,嫣然一笑也不点破,继续看电影。可歌仙兼定是半点看电影的心思都没了,散场后寻思:“好个美人儿,不知道怎样能得手。” 这时候正看见乱藤四郎站在不远处叫他,他眼前顿时一亮,道:“是了,乱藤四郎是个好打听的,我不如托他探探这个美人是谁。”于是上前拉住小乱,道:“我问你,坐在我隔壁的那个轻红头发的人,你看清了不曾?”小乱道:“看清了也是个美人。”歌仙道:“你且帮我打听打听。” 小乱笑道:“万一是荀蕤将军的夫侍,YHWH的天使,你还勾搭不勾搭?”歌仙笑道:“你别取笑,我只知道这人是个花精,也不是审神者,不过我只知道这些。”小乱道:“你不认识他么?”歌仙道:“没来得及搭讪,我穿的不干净,怕唐突了这人。”小乱斜着眼道:“临出门的时候到底是谁在自己神衣上抹鸡屎的?”原是歌仙干过这事,听小乱说起,笑着赔罪道:“好了好了,我以后改了还不行?”小乱笑道:“也是这个理儿,你以前最爱干净不过,我知道姓陶的磨折你,可你这会子也不能过到往自己脸上抹鸡屎再出门。既然你有心,我帮你打听,只是挨光还得你自己去。”歌仙道:“你帮我撮合,拉了这红线,我自然谢你。”蜂须贺听了,小声对弟弟道:“罢么,浦岛,他的红线是用驴皮做的,你何苦要他?” 小乱听见了却也不恼火,笑吟吟地对歌仙兼定道:“今天是不成了,明儿给你回话罢,不过你却也怪,对了,挨光经你可曾练过?潘驴邓小闲你有哪一样?万一人家有老婆,你这不就自讨没趣了?”歌仙道:“有老婆的话,把他霸王硬上弓了,想必他也不会说什么。有几个男的会把自己被硬上弓的事情往外说?说了,丢人现眼,遭老婆嫌弃的完全是他。”小乱拍手道:“说的也是这个理,无论怎样,挨着的就是,只是有一样——”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 歌仙知道他要钱,笑道:“当然不能让你白跑了这一趟,十个小判你先拿去花,眼看快入秋了,你拿这钱去打些酒吃,挡挡秋寒。”说罢拿出一把小判,道:“事成之后我重谢你。”小乱见金灿灿一堆小判,立马眉开眼笑,不分青红皂白,拿了就往紧身衣的口袋里塞,道:“打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不出三天,我保证把他家里人口,生辰八字,当下资财,哪儿高就,统统打听出来。只是一件:挨光经你会多少?当然不是我说,这潘邓两样想是你有,不知这驴,这小,这闲你可曾有过?” 乱藤四郎已经是堕神,所以说话毫无顾忌,加之他哥哥并不在场,所以越发放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出来了,歌仙却也不再怪他不风雅,若是没堕化时候他必然是怪罪的,可他现在说话也百无禁忌,怎好意思去说别人?一见乱藤四郎问起,就笑嘻嘻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驴不驴,你去问东院的三日月与鹤丸,他们知道我手段,只是这会子三日月正应付个妇人,才和我少了来往。这个钱嘛,我虽然富不过邓通,但神域颇大,有存钱,能过日子。这个小么?我最能忍耐,你看鸡屎抹到我神衣上,你看我都不动火,又遇到这么个美人,他便给我一百刀,我回他一拳也算我做不得小伏不得低。闲嘛你也知道,我只要不出战远征,就一直闲着,最是有闲工夫的。” 小乱笑道:“行,你五样俱全,我也不能负了你这片心。”当下计议定了不提,歌仙自去等信。 却说小乱拿了钱,见歌仙第二天远征去,便暗道也不能辜负他,就打了伞走上街去,他本来生得像是个漂亮丫头,专一往人群里钻,又勤快嘴甜,无有不知道的。你道他为何打听得如此快?原是歌仙看中的美人他也曾经留意,知道那人是在电影院里反串过张绿水的。既然饰演过主角,就自然好找,就算精灵界的演员不像是人界演员一样万众追捧,不过也是名人,方便打听。待到天晚,小乱全打听了,才高高兴兴地回来。此时歌仙兼定也回来了,站在门口看刀装兵们搬东西。小乱走上前去收了伞,歌仙正惦记这事,一见小乱,正如天上掉下个活龙来一般,拉了小乱到屋里来,切了一大块酸奶酪,又泡了一杯糖水请他吃。方才慢慢地问:“有了结果不曾?”小乱咯咯笑道:“他是缪斯的夫侍,问他怎的?”歌仙道:“别开玩笑。” 小乱道:“你真不认得么?他就是个电影名角。”歌仙道:“我又没看过电影,只有昨儿沾着弟弟的光进了一会电影院,昨儿电影是坤角们演的,也没有他。” 乱藤四郎道:“也难怪,他演电影却不是正职,他是个画画儿的。”歌仙一听是个会画的,问道:“他画的是什么?”小乱道:“他画的是一咕噜儿海参配着白煮蛋,馒头切半夹了灌肠,香软白鼓肥城桃,湿婆林伽雪山神。”歌仙一口水直喷出来,笑骂道:“没良心猴儿崽子,你拿我小判去莫不是戏弄我?”小乱道:“我不是戏弄你,这会子实对你说了吧,这男人是个花精灵,大名凡尔赛高,本来是个好人家子弟,有几分歪才,一身好剑术,就是力气弱点儿。他家在神域也颇有庄田,做着画商买卖,足以过活,和你也是门当户对。家里人有在YHWH的手底下做事的,本来家里打算让他也到YHWH的手下做吏,可他小时候就是个闲散浮浪的,不好说话,跟外人合不来,半道儿不念书了,出来干活,学画画儿。倒是念过两年画院,可不知怎的,毕业了却跟了戏班,脾气也个别。”歌仙道:“怎地个别?”小乱道:“他不轻易接戏,接了戏,演好得了钱,门一关,十天半月不出来,在家画画儿。” 歌仙听小乱说起这人行止,觉得他颇像之前的自己,心里便有些不高兴起来,但想到他那长相谈吐,又不由得心神荡漾,暗道:“拿他出火也好,这光须要挨了。”因而又问:“他既然会画,精灵界画业又景气,该是能养家的,却为甚还要接戏,演戏过活?”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