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驰听见万般熟悉的声色,浑身一动,微微抬起眼朝赵拂看了过去,不禁脸色大变,失声道,“赵拂?!你怎会在此?”
“孙大人,我如何在此,您不知么?”赵拂轻笑,遂即一转,嘴角耷拉下来,满脸寒霜道,“你可知道,那封密函之中,要赵某刺杀的是何人?”
孙驰心间一凉,脑门上渗出寒意,有着不祥的预感。他见赵拂身边的宁南忧脸色越发的难堪,疾速理清脑中思路,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咽了一口口水道,“何人?”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宁南忧此时却扬起了嘴角,弯下腰向他凑过去,一双眸中包含笑意道,“正是本侯。”
这句话便像一道惊天霹雳狠狠的打在孙驰的心口,令他猛的一下断了一口气,几乎呼吸不上来,他跌坐在宁南忧面前,迟疑道,“怎会是您?”
他愣了许久,倏的反应过来什么,即刻爬起来,伏跪在宁南忧脚边,不停的磕头道,“君侯莫听小人诬陷,我从不知他说的什么密函,他要杀什么人我从来不知,君侯明察!”
“孙大人说的好。本侯便是来此查清此事的,本侯倒是想瞧一瞧,究竟是何人要杀本侯。”宁南忧笑起来,径直走向主座,端正的坐于案几前,拿起惊堂木狠狠往大堂的地上狠狠一掷。
那孙驰被惊堂木落地的重响惊的浑身散软,吓得发起抖。他晓得,那赵拂定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抖露给了宁南忧,此时事情定然瞒不过去了,若他继续替程越隐瞒,那便是将自己往死路逼,他那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半宿,最后结结巴巴道,“君侯君侯,下官冤枉!君侯!都是都是都是这武陵程氏命下官这样做的。”
“武陵程氏是何人?”宁南忧扬扬眉,假装不晓得那程氏是何人。
“程氏乃为武陵大世家,临沅当地人,他家于武陵权大势大下官下官实在奈何不得啊。”孙驰将所有罪责全都往程氏一族头上推,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装出一副被人胁迫之态想要博取宁南忧的同情。
赵拂瞧着他这般,心底便犯恶心,愈发的气愤,刚想冲上去,便被宁南忧拉住了胳膊,他回头一看,便见他摇摇头,冷下脸示意他莫要轻易动手。
赵拂压了心头怒火,收起拳头,又站回了宁南忧的身边。
“孙大人既然这样说,那孤也不能真正冤枉了好人。”宁南忧朝季先之摆了摆手。季先之收到命令,便即刻朝着堂外拍了拍手,喊了一句,“带进来吧。”
赵拂正皱眉奇怪着,不知宁南忧要做些什么,便见三两个戎装持剑的侍卫架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步伐齐声的走进了太守府大堂中。
那发髻凌乱不堪,衣裳破洞百出的中年男子被这三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狠狠的往地上一摔,痛的惊呼一声,大喊大闹的尖叫道,“到底是那个王八羔子?!敢动我!”
他抬眼朝着正堂跽坐的宁南忧望去,眼中充满了疑惑,揉着满身满脸的疼痛,从地上盘坐而起,怒气冲冲道,“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遂即这人环顾一扫,便瞧见了站在那贵气公子身边的赵拂,顿时火上眉梢,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便动身便喊着,“赵拂!是你小子!是也不是!敢动老子,你要不要命了!”
此人便是那武陵大世家程氏的家主,程越。此人年至四旬下,虽被打的几乎辨不出原样,却依然能从眉宇间看出些俊朗,身材消瘦的很倒是与这孙驰形成了鲜明对比。一胖一瘦完全不搭调。
宁南忧昨夜便命武陵精督卫将此人抓住囚禁。季先之领命,自然要给此人一些教训,于是二话不说便命几个武功好的重重暴打了此人一顿。
程越自小娇生惯养,养到年岁四十多,油皮都没有破过一次,哪里遭过如此大罪?昨夜只挨了一轮打,便已经哭爹喊娘的直呼受不住,今日晨起,整个人便如同散架了一般,似一滩烂泥。
可此时,见他还有力气叫喊,季先之轻哧一声道,“看来昨夜并未打够,今日竟然还有力气在此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