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歉话听的吕寻生气,下面仆婢行云流水的一番煮茶也令他心里不快,可这是主公的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周源末见这过程全都看入眼,却不像吕寻那般气恼,反而在心底笑了起来。宁南忧这话语里赤裸裸的嘲讽之意只怕这乌浒王是听不出来的,试问大魏那一家高门显贵煮茶待客以冷茶侍之?如此做茶后再以冷水故意凉却的方法,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也只有乌浒王这样不懂品茶的人才觉得冷茶是真正的茶道。
乌浒王的确不懂宁南忧话中嘲讽,见他替自己重新摆了宴饮酒水,面色也稍稍好转了些,话锋一转又问:“方才那位内急出去的师公陈旭是堂下哪位?如今可否同孤说一说中朝的真正想法?”
他往堂上坐着的其他两位扫视了一番,眼里露出一股鄙夷。
见这孟灾如此轻视的模样,吕寻心底压着一股怒气,但又不能发出来,只能忍着不出声,撇过头都懒得去看孟灾一眼。
周源末听到孟灾提及陈旭,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朝孟灾隆重行了一礼恭敬道:“大王恕罪,小人方才实在内急难忍才会离开片刻。”
“既然大王问了正事,小人也不好继续掩着不说,中朝那边与我联系的细作头领派人同我说,他今夜戌时二刻才会派人前来此处。因对方身份特殊,的确不能如此贸然在白日前来,故而我们也只有妥协。”周源末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说辞答道。
“戌时二刻?”孟灾听到准确的时间,神色有些古怪,但转念一想又觉周源末说的有些道理。
毕竟是中朝密探,的确不便在白日前来此处。
但恐怕他呆在这冷泉庄也不是个办法,他带来的人马现下不在自己身边,着实令他有些不安。在会面之前,他绝不能独自一人呆在此处。
孟灾存了个心眼又道:“既然如此,那孤便至戌时二刻再来这冷泉庄。孤于广信县恰有一处私宅,便先去那里稍作休息。”
吕寻见孟灾果然如主公所料提出要离开这冷泉庄,便上前劝了一句道:“这恐是不妥。”
孟灾朝他瞥了一眼,冷淡问道:“你又是何人?”
吕寻这才向孟灾介绍起自己:“秉大王,武夫不才,正是君侯手下精督卫郎将吕寻。”
“吕承中?”孟灾凝眸在脑中搜寻一番,最终唤出了吕寻的大名。
这又令周源末吃了一惊,没想到正如宁南忧所说,孟灾对吕寻很是了解,看来那曾于同这个孟灾细说了很多有关于精督卫之事。
吕寻心下也是一震,但面色平静答道:“正是末将。”
孟灾嗤了一声,问:“你说为何我离开冷泉庄不妥?”
“大王有所不知,近来那临贺太守顾安似是找到了乌浒之前参与临贺动乱的证据,此时正对广州虎视眈眈。据末将调查,那广信县令胡光与顾安交情颇深,又十分忠于当今大魏陛下,对此处防范盯的很紧。恐是不好对付。大王您于广州叱诧风云,想是这里无人不知您。若是一旦看出个什么破绽,今夜会面怕是会毁于一旦。”
吕寻字字中肯,也说得有几分理。前两日,路途中,孟灾得到广信县密信,说是那县令胡光正与苍梧太守商议城郡严守之事,恐是自己这一年派人多多少少参与的暴乱里有些痕迹露了出来,令这些汉人警觉了。
他思索一番又道:“孤去哪里无所谓,只是孤向来呆不惯自己一人。还望淮阴侯能将孤带来的那帮侍卫安置在庄院内,同孤共处一处。”
既然他去不了别处,那么便绝不能一个人在这庄院。
见孟灾望向自己,宁南忧放下手中茶盏笑道:“自是可以的。方才我领手下之人将大王近侍拦在山下,只是为了他们接风洗尘罢了。此番应该也修整好了,若大王不放心,我即可唤他们上来。”
孟灾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宁南忧这么快便答应下来。难道方才是他多心了?
他本以为,宁南忧将他的近侍通通带至山下是有着其他针对他的谋划,此番看来却好像不是。
孟灾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
淮王宁铮派遣到部落里的校尉曾于早与他指明,若想此次成事,搓一搓那关内侯蒋善以及临贺太守的锐气,得到广州数地的管辖权,便必须同淮阴侯一起谋划。
曾于还说,让他不必担忧淮阴侯是否会对他不利,说此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生的确实是十分俊俏,却中看不中用,一生唯唯诺诺从不敢顶撞宁铮半句,性子还很古怪,很不得宁铮喜欢。
眼下看来,此人的确很是畏首畏尾,半分不敢与他辩驳,仿佛他说什么,此人都能应下。
想到这里,孟灾更是不屑起来,冷冷哼了一句道:“还有劳淮阴侯了。”
“大王客气了。”宁南忧朝他抱了抱拳,恭敬道:“离戌时二刻还有一段时辰。大王舟车劳顿,也因好好进膳休憩一番,本侯特地为大王摆了宴席歌舞,还望大王能尽兴。”巴特尔be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