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没阻拦,盯着千珊狼狈而逃的身影,苦笑了一声。
她起身,吹灭了床头的灯盏,睁着双眼瞪着头顶的床纱,觉得身边冷冰冰的。
不知这样望着顶梁多久,她还是一丝睡意都没有,又觉口渴难耐,起身拎着茶壶倒了一盏水喝。
此时,已人定,外面的夜,闪亮着的星辰很稠密,遍布在黑空中,发着耀眼的光芒。奶白的月光稀稀落落的洒进来,这些光对于江呈佳来说突然有些刺眼。
她定定靠在窗前,愣了很久很久。想着从前在南云都与覆泱一起打闹玩耍的日子,便忍不住湿了眼眶,滚烫的泪珠打着转,终于挂不住落了下来。
天边一团团黑云涌动着,遮住了原本密布着的辰星,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天闷热的很,藏在树丛里的昆虫不断的叫唤着。
江呈佳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的走到屋门前,推开板木门,鬼使神差的出了屋,朝后院的书房走去。
此时府内上下漆黑一片,仅有几个守夜的仆婢蹲在廊下抱着灯盏打瞌睡。
江呈佳走到石子路上,忽然顿住了脚步,对自己有些无奈,她这是干什么呢?得知了真相,觉得过意不去,又要去他面前收回自己的话,说自己大错特错么?
有什么意义呢?
江呈佳呆呆愣愣的站在石子路中央,实在不知自己要干些什么。她感到无力,无助与迷茫。
天,就这么不凑巧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猛烈的朝干燥闷热的大地砸来。冷冰冰的雨水淋遍这个小院,一股猛烈的狂风自北边而来,呼啸着将这个小院的挂摆竹帘吹的吱呀作响。
江呈佳顶不住狂风吹击,脚步绵软踉跄一步,跌坐在石子路上,傻愣愣的承受着暴雨的坠淋,似乎要用这冰冷的雨水将自己冷静。
夜中,一个玄衣身影从后院的书房里撑了把伞走了出来。书房的屋门一打开,外面的妖风便猛地将里头的灯盏吹熄了。
宁南忧皱着眉头,盯着铺满书屋的卷宗,转身将略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合上,又锁上了门,这才打着雨伞往通向前院的石子路上走去。
没走几步,便瞧见前面有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往北院走去。
天色太黑,他什么也看不清,也不知前面的人是谁,心中不由一惊,沉声问道:“谁在那?”
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似乎听见了他的叫唤,身形猛地一颤,逃似的朝北院奔去,却被雨水狂风冲刷袭击滚落至路中央的石子绊倒,狠狠的摔了一跤。
她跌在泥水里,冰冷的雨水滑进她的脖子,湿漉漉的衣裳,贴着背部的伤口,渗出了血腥味。
她害怕起来,忽然讨厌自己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宁南忧,为什么要如此狼狈可悲?她甚至觉得自己假惺惺的不可理喻。
江呈佳奋力从泥坑雨水里爬起来,想要尽快消失在他的面前。
宁南忧见那人要逃,习惯性警觉起来,脚下步伐迅速朝她奔去,一把抓住了浑身湿漉漉的江呈佳,冷声问道:“何人半夜与我府中”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愣住,接着微弱的光,他瞧见了这人熟悉的脸庞。
江呈佳满身满脸的泥水,脸色惨败的站在他面前,任由他一双手抓着。
宁南忧眉头紧锁,瞧她这般惨兮兮的模样,沉声问道:“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雨,你在院子里作甚?”
江呈佳不说话,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站着,觉得眼前的景象也模糊晕眩起来。还不等他问明白,她便撑不住朝着地上滑了下去。
宁南忧见状,心下猛地一跳,手忙脚乱的扔了雨伞,接住了晕过去的她,轻轻唤了两声,见怀里的人没动静,便心急如焚的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北院冲了过去。
奔至屋前,他用力将门踹开,紧紧抱着江呈佳入了屋内放在榻上,又慌慌张张的点燃屋内的油灯,关起门窗,这才坐在了榻前。
江呈佳死死闭着双眼,全身混合着雨水泥水以及血腥味,衣裳头发湿透了,乱七八糟的黏成一团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