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啤酒送过来,魏娅很熟练的用筷子头挑开瓶口,啤酒沫从啤酒沫从瓶口涌出来,她凑上去吸了一口。
啤酒沫进嘴,没几秒就让舌根一阵发苦。
魏娅皱起脸,说:“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景辞,咱们就是谈过一次恋爱而已,没必要活得跟拍电影一样吧,你不说,我不说,你以为有谁知道咱们那点事情?”
魏娅眯起眼睛,笑道:“能拍你投资的电影,我非常荣幸,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以前那点事情往外说。”
她喝了口啤酒,辣意和酒劲参杂上头,如月色一样温柔莹白的脸颊,缓慢的覆盖了一层薄红。
她越是这种平静的态度,景辞越感到一阵被抛弃的恐慌。
时间对于他来说,一年两年三年就像是眨眼间,没什么差别。
而对于魏娅来说不一样,对于只拥有短短一百年人生的凡人来说,三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长到足以淡忘一段感情。
这次回来的事情忽然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他眼里很短的时间成为他们之间很长的一段距离。
景辞摸到手腕上的手串,将其中一个珠子紧紧攥进手心里。
脸色有几分苍白,半张的嘴唇颤抖几刻,也没说出声。
想迅速把人掠回去的念头越发强烈,目光在魏娅手腕和脆弱的脖子绕了几圈,怎么抓住她才不会让她受伤的方式想了几百种。
可是——
视线触及魏娅被泪水沾湿而湿漉漉的睫毛。
他张开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吸烟一样将空气在肺里过了一遍,压下心底不堪的绑架念头。
景辞笑得温和:“我只系好想你。”(我只是想你)
对面的魏娅却忽地哼笑一声,说:“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心虚就白话普通话一通气乱讲。”
景辞稍稍一愣,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他的普通话是当初跟着魏娅学的。
然而面前的魏娅说完就摇晃几下,抱着啤酒瓶闭上眼睛,脸红通通的,已然是醉了。
*
眼皮上一阵灼热。
魏娅惊醒,满眼刺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疼。
头痛欲裂,昨晚上的记忆停在景辞错愕的表情上,后面的事情她全都一无所知。
她坐起来靠在床边,一阵想要呕吐的欲望从胃里往上涌,她捂住嘴,跳下床,刚拧开门把手,门口的陆乔正好抬手准备敲门。
她手里端着碗清粥。
魏娅瞄一眼就赶快冲向厕所。
她一个劲的犯恶心,吐出来一滩黄水后就再也吐不出来了,漱干净口,她抬头看镜子里的人,一脸苍白,眼底青黑,样子很糟糕。
她低头再次打开水龙头,目光落在手背上,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抬起手,反复看了看。
昨天做饭时被划伤的伤口不见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也没有。
怪异感充斥着她的后背,慢慢从尾椎骨往上满布一层寒意。
昨天那伤口并不小,案板因为滴落了血还直接被她丢了出去。怎么可能只过了一晚上,伤口就好了?
魏娅走出去,想去看看被自己丢在门口的案板还在不在。
玄关处,陆乔半打开门。
魏娅透过她的肩膀隐约看到个男人的身影。
但是没听见陆乔说话的声音,开口问:“谁啊?”
等走到陆乔身边的时候,魏娅歇了声。
景辞左手提着一个吉他包,右手抱着一束白芍药花。
他今天穿了件亚麻原色衬衫,款式有些宽松,加之他解开了胸口第一颗扭开,露出下颚线连着脖颈的锐利线条,再往下的锁骨也是时隐时现。
看见魏娅出现,他唇角微弯,漆黑眼眸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说:“早上好”
陆乔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转身直接回了客厅,把粥放在餐桌上,说:“阿朝,记得吃早饭。”
门边露出那块被丢掉的案板一角。
她皱起眉,更是觉得诡异。
手不由自主地使劲搓搓原本伤口的地方。
“生日礼物,做琴的师傅今天早上才完工。”
他扬了扬手里的吉他包。
魏娅抿唇,想也不想就要拒绝他。
景辞说:“收下吧,就当作——”他抬眼,直直撞进魏娅的眼里,“普通朋友送的生日礼物,行吗?”
拒绝的话在她喉咙中卡了下,问:“为什么要送我吉他?”
魏娅年纪还小的时候,有一阵极其的想要一把吉他,要求不高,一把能够出声的吉他就够了,有个年轻的音乐老师会给她弹吉他。
那个音乐老师长相她已经不太记得了,大约是白白的,嘴唇上有颗柔软的唇珠,人很温柔,给她唱了一首情歌。
有个梦伴随老师的歌声在她心里想了大概大半年。
直到攒的买吉他的钱被继父发现。
她面无表情的听着继父辱骂自己,词脏的隔壁邻居都听不下去了,上来劝,可是越劝越凶。
最后事情以魏娅被关在家里半个月为结局。
她看着景辞手里的吉他,胃一阵痉挛,刺痛面积慢慢扩散。
她脸上的表情很疲倦,说:“算了吧,景辞。”
景辞唇角的笑意顿住。
其实从她从盐城中走出来,已经很少会去想年少的事情了,那些被迫发生在她年少的故事,除了证明她的不堪和卑微,就只能给她带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
她像个困兽,被人撕开伤口。
不管不顾,希望也能从对方身上咬开伤口。
所以,她徒然笑起来。
说:“我说算了的意思,就是别老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我人不是很聪明,你的意思我猜不懂,也不想去猜了。”
看着他脸色隐隐苍白,魏娅像是得到自残一般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