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厢里,三对情侣围坐在一张大圆桌边,桌上大盘小盘摆满菜肴,煎炒烹炸、清蒸炖煮,可说是样样齐全。比起丰盛的酒菜而言,几个人的情绪似乎都不高,至少不是那么热烈。虽然他们都在交谈着,样子看起来也很轻松愉悦,但是声音都不大,也难有爽朗的笑声,好像他们都怕吵到别人一样。而事实上包厢隔音效果很好,谁也不可能吵到谁。 他们所有的压抑或者不快,其实都是因为一个缺席者。一开始,谁也没想到金文山会真的缺席这顿所谓的散伙饭,他们都知道文山心情不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也都理解他的所有压抑与苦闷。他们一直等着金文山,然后就是轮流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们知道金文山去了公司,他们一定会去公司把他拉过来。 可是今天的金文山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左等不见金文山露面,右等不见金文山出现,后来居然还在电话里大发脾气,这实在是让他们感觉不舒服。几个同学还好,毕竟他们相处快十年了,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品性。所以尽管他们有些不悦,有些不满,但是表面上都没有流露出来,嘴上也没有埋怨什么。 可是他们的女人就没那么客气了,开始她们还只是含沙射影的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可是当文山在电话里发完脾气后,她们就不再客气了,就开始争先恐后的数落起文山来。 尤其是唐凯的女人严舒更是火冒三丈,瞪眼撇嘴。眼见自己的丈夫被文山一通吼叫,可是他却一言不发,默默的挂了电话,那样子就像他害怕文山一样。 “我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人家那么吼你,你就不知道吭一声吗?你怕他什么呢?窝囊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严舒冲唐凯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唐凯清清嗓子说:“老同学老兄弟的,何必呢,他心情不好,发发脾气也没什么。” 严舒用筷子敲着桌边说“他心情不好,难道你心情就好?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贪功求大,好端端的公司会垮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怎么说?难道命中注定你们公司就该垮?活该你们富人变穷人?” 高扬的女友吴兰跟着道:“没错,公司走到这一步,金文山应该负主要责任,可是他负责任了吗?事情过去这么久,他有站出来说过什么吗,就更别说承担什么了。如今大家就快散伙,连最后的晚餐他都不来,真不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来,还是压根就不想面对错误。” 唐凯说:“不要这样讲,我了解文山,我们都了解文山,他不是你们说的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望向另两个同学,似乎是在寻求他们的支援,又似乎是在观察他们的立场。 朱范叼着烟卷说:“唐凯说的没错,我们都是了解文山的,他绝对不是那种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能够看出来,他一直都很难过,心里一直都很愧疚,只是这些他都藏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朱范的妻子杨绪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无调侃道:“真是邪了门了,你们跟着吃了亏,却还要帮着他说话,难不成他给你们灌迷魂汤了?” 高扬灌下一大口酒,扫了三个女人一眼说:“你们看问题太片面,一点都不客观,你们只是针对现在的结果说话,可试问一下,如果当时那个项目我们做成功了,你们是不是又要给文山唱战歌了?” 三个女人明显不服气,严舒又用筷子敲着碗边说:“你说的只是假设,而假设根本就不成立,所以我们只能针对现实说问题,而现实就是他金文山一意孤行才导致公司倒闭,你们几个也跟着倒霉。”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发极端的批判起文山来,把个文山批的一无是处,而又问题多多。 唐凯听不下去了,他丢下筷子,不满的看了三个女人一眼,提高声音道:“你们就知道批判金文山,怎么就不指责陶仁呢?如果不是陶仁卷款跑路,我们今天还会在这里吃这顿散伙饭吗?” “是啊!想起陶仁我就恨得牙痒,恨不得立马就把他抓过来狠揍一顿。”高扬跟着道。 朱范拍着椅背说:“那个狗日的,我们真是瞎了眼,从来就没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才会被他突然咬一口,而这一口就足以断送我们的前尘。”几个人异口同声,情绪激动,矛头直指陶仁。显然在他们看来,陶仁卷款跑路才是导致公司垮掉的真正原因。如此一来,六个人分成了两派,男派维护金文山,炮轰陶仁;女派批判金文山,却避开陶仁不提。 其实几个女人心里都明白,陶仁确实负有主要责任,确实应该好好□□一番,哪怕□□只能停留在嘴上,没什么实际意义,但至少也可以解口气不是。可是她们开始就把矛头指向金文山,如果现在改变画风,岂不是在男人面前丢了面子吗。就算是为了面子,她们也要坚持自己的看法,至于谁是谁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严舒低声嘟囔道:“我看他们两个都有问题,说不定一切都是他们商量好的,你们三个还蒙在鼓里呢。” 这话让唐凯大为光火,他狠狠瞪了严舒一眼,语气十分严厉:“这话你也敢说,出了问题你承担得了吗?” 被唐凯一番指责,严舒感觉自己丢了面子,心里很是不爽,脸上也有些难看。她也狠狠瞪了唐凯一眼,但是她自知理亏,也不好过多辩解,只是悄悄的、狠狠的踩了唐凯一脚,心里暗道,等回去再跟你算账。眼看话题越说越极端,担心两边再这么争论下去,这顿散伙饭也要吃不下去了。所以高扬赶忙端起酒杯招呼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多说无益,我们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来,一起再走一个。” 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虽然情绪都不高,但好歹酒都喝下去了。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个人都不再说话,或者都有意避开前面的话题,所以气氛就越发冷清了。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跟着就见金文山走进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