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日里没少找文山帮忙,不是换水龙头就是换灯泡,或者给家里那块小土地施肥,所以大姨妈对文山还不错,至少表面上还算客气。可是其他几个亲戚就不同了,他们看文山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好,好像文山欠她们多少钱一样。 文山依次给几个长辈打过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 丁父丁母对视一眼,丁母率先开口道:“小金,今天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说你和语艳的事情。” 文山嗯了一声,没敢说别的。 丁母继续道:“当着家人面,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们已经决定,取消你和语艳的婚期,同时彻底断绝你们之间的关系,从今以后你们不要再有任何往来。” 文山料到今天不会有好事,但他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糟糕,更没料到丁母如此简单直接,分明就是最后的宣判,似乎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和语艳相恋两年多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岳父岳母冷对,但像今天这样简单粗暴还是第一次,显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并搬来亲戚助阵,显然是要彻底斩断他和语艳的这段姻缘。 不等文山说什么,丁父又接过话说:“你和语艳虽然没有成家,但是经济往来也不少,分手之际,有些事情必须处理清楚,以免以后大家麻烦。” 文山咽下口唾沫,用试探的口吻道:“伯父伯母,你们能告诉我吗,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你们可以尽管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丁母道:“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我们反对你们在一起,跟你这个人本身没有关系。” 听到如此矛盾的回答,文山真是欲哭无泪,同时又感到气愤,却又不好发作出来。 丁父接着前面的话说:“东城那套房子是以你们两个人的名义买的,你打算怎么安排那套房子?” 丁母跟着道:“还有那辆车,你们也必须说清楚。” 文山没有回答车房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如果爱没了,人没了,留着车房又怎样。 文山说:“伯父伯母,你们能告诉我吗,你们现在只是代表自己的态度,还是代表语艳的态度?” 丁大叔抢先道:“当然是大家的态度,这个你用不着怀疑。” 文山没有理睬丁大叔,而是一直看着丁父丁母不转眼。 丁父突然加重语气道:“既是我们的态度,也是语艳的态度。”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把语艳叫来一起说吧。” 丁父丁母又对视一眼。丁母说:“语艳心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我们是她父母,难道还不能代表她吗?” 文山也略微提高声音说:“语艳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你们当然无法完全代表她。”这话把夫妇俩咽的不轻,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丁母道:“小金,我们可不想跟你吵,所以你也不要跟我们吵,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 文山不觉苦笑,他站起身道:“伯父伯母,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了,但是我和语艳之间的事情,我必须直接跟她说,你们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以前语艳嘱咐过文山,如果父母背着她说两个人的事情,他千万不要多说话,尽快找理由离开就是,剩下的事情她来解决。文山照办了,也成功逃过好几次为难。今天也不例外,文山还打算如法炮制,想着暂且离开就会拨云见日。 哪知他刚向门口走,丁大叔就抢先堵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文山很无奈,只得重新坐下来。文山给语艳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文山很着急,又给语艳发去短信:艳,我在你家里,今天的事情你知道吗?足足过去五六分钟,文山也没有等到回信,好像他刚才发出的短信石沉大海。 这个时候,孟母清清嗓子,缓步来到文山面前,语气柔和道:“小金,你和语艳的事情我本无权干涉,但是既然我来了,那我就说两句话,是非对错你自己判断。” 文山忙站起身道:“大姨,您说,我洗耳恭听。” 孟母说:“我就说两句话,第一句,强扭的瓜不甜。第二句,为难别人就是为难自己。”说完,她又退回沙发坐下,重新抓起自己的手机。 孟母话不多,但足以让文山感到震动。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什么,心里跟着感到一阵伤痛,还有难言的苦涩与委屈。 恍惚间,语艳那可爱清秀的面容就在他面前,语艳那温柔缠绵的话语就在他耳边,语艳的气息和温柔包裹着他,说要给他春暖花开的世界,永远不让他感到孤独。语艳离他如此近,可是他却触摸不到她,更抓不住她,好像他突然被失落与茫然捆绑,张不开手,也迈不开腿。 文山把手机放回兜里,颓然的坐回凳子。“伯父伯母,房和车我都不要,全都留给语艳,如果没有她全力相助,我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至少现在不会。”文山语气诚恳而又伤感。 估计是没料到文山如此痛快,丁父丁母一时傻在那里,半晌无言以对。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几双眼睛相互注视。 少时,语艳二姨率先打破沉默。她说那套房子本来就是按揭的,现在又抵押出去了,以后按揭款谁来付,那笔抵押金又谁来还? “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丁母跟着道。 文山说:“如果语艳打算留住那套房子,按揭款只能她自己付,那笔抵押金是我败掉的,自然由我来还,如果语艳不放心,我可以写一份书面说明。” 丁大叔说:“天长地久,以后的事情不好说,还是写一份书面说明妥当些。” 文山也不多言,他抓起桌上的笔和纸就写起来。写完书面说明,文山又把车钥匙摸出来放在桌上,他说车就在楼下,等会儿语艳回来让她下去挪下车就可以了。 文山站起身,他来到丁父丁母面前,深鞠一躬道:“伯父伯母,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你们二老多多保重,我这就告辞了。” 丁父丁母站起身来,脸上的神情都极其不自然,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丁母说:“要不再坐会吧,等会儿吃过晚饭再走。” 文山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还有点事情要忙,以后有机会再聚吧。”文山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所有平静与洒脱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心里早就五味杂陈,痛的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