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08 心绪(1 / 1)重生之不做美人首页

建平四年春,徐州牧陈偕挥军八万直逼青州。此次,陈偕以胞弟陈爽为主将,司马谆长子司马茂为偏将,大儒郑芸做军师,伏凤先生高徒裴康做副军师。这四人中,除郑芸,皆是新起之秀。坊间议论,陈徐州这一仗打得吃亏,竟放置常胜将军司马谆不用,以稚子幼童应对作战经验丰富的虎威将军李章,怕是要输得丢兵卸甲而逃。    有一少年书生不信,于黑市设下赌局,自出三百金铢做庄,扬言一赔十,欢迎各路侠士前来下注。陈初之觉得有趣,便取了支银簪命靛玉拿去压庄。    自家主走后,陈初之是片刻不得清闲。郑先生留下不少课业给她,主母王氏得了空,也严格监管起他们这些小辈。她是家中的长女,琴棋书画自然要比别人苛刻,因而,白日舞琴作画,晚间研读诗书,已经成为陈初之生活的常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初之对于这些课业教导愈渐的心不在焉。她反而更关心起陈桓之手中的军报。为了实现陈桓之的抱负,陈安之每隔七日都会寄书一封专送陈桓之,与写给主母王氏报平安的不同,给陈桓之的要更真实详尽,也更惊心动魄。    到六月初,陈初之彻底失去学习的兴致。主母派人来问,她就说是夏日烦热,束缚心情。当然,主母给了她好一顿责罚,瞧着没用,才想或许是姑娘年长,有了自己的想法。王氏便与闫氏商议,说司马家那位女郎天真活泼,把她请来陪陈初之几天,让陈初之养养心,别把自己憋坏了。    陈初之对于长辈们的提议不置可否。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没什么比等待祸事,更加让人惴惴不安。    窗外,池塘里的芙蕖已经绽放,亭亭净植,掩映在葱郁的荷叶之中,分外娇嫩可爱。    陈桓之在和陈初之分享昨日的战报,陈爽与李章僵持于昌邑,夜半,李章遣军偷袭,幸裴康观察入微发现,只营地后方着火,虽有伤亡却保住了粮草军资。    “李章有勇有谋,想快速破城太难。”陈桓之叹道。    陈初之颔首赞同,“连我们那位常胜的伯父都栽在他手上,可想而知。如果,昌邑之战败了,那一定是我们输得最惨的一场。”    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含着杏脯。    陈桓之见状,不解地说道:“母亲和阿娘都嘱咐我关照你,说你近来心情不佳,我看却并非如此。”    陈初之莞尔,“我也觉得我无碍,只是读书习琴稍稍不那么用功了些。”    “谁教你之前那么用功的?”陈桓之反问。    陈初之被陈桓之噎了一下,讪讪地没有作答。她转而欣赏了片刻夏日荷池的景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握住陈桓之的右手,殷切地问道:“阿桓,你不曾给兄长回过信吧?”    “不、不曾。”陈桓之顿答。他一时无法适应陈初之这样的亲昵,别扭地想要抽开手。但谁知,陈初之更用力了一些,靠近他,媚笑着说:“那你给他回一封呗。”    “为什么?”陈桓之正色,废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把手抽出来。他不以为然地解释:“兄长随军而行,今日在昌邑寄书,明日或许就到了临淄。就算我有心想和他说点什么,信也很难送到。”    “此番不同。”陈初之有条不紊地说着:“如今,我军正与青州军对峙,双方伯仲难分,一时间兄长肯定脱不开身。更何况,我有重要的事情需你转达。”    听到这里,陈桓之明白了陈初之的意图。他目光探究,语气微冷,“你想和兄长说什么?”    “勿信传言。”陈初之转眸,忧心忡忡地与陈桓之对视。她恳切地说道:“郑先生行军宴上宽慰司马伯父的那一番话,我怎么想都不觉得只是说辞。如若李章真的趁此机会,修书袁仲,欲与他里应外合,暗夺姜川,该如何?就算我们能坚守不让城破,但只要李章或者袁仲任何一人买通守城将士……”    “那将士必会将姜川已破的消息告知父兄,无论真假。”陈桓之豁然开朗,抓起散落的书笺起身就走。    陈初之不解:“你去哪?”    “给兄长回信。”    ……    当晚,司马氏主母携幼女司马涓前来拜谒。    陈初之到堂上的时候,两位主母正在闲话家常。通过她们的对话,陈初之惊诧地发现,原来王氏与司马家主母乃同族姐妹,年少的时候,因都生得才貌双全,被冠为梓归双姝。家主看上她们的名声,就与司马谆同时提亲,欲以双姝配双雄。王氏没有推拒,但令司马家那位委屈的是她嫁给司马谆只能做继室。成婚十多年也就只有司马涓这么一个孩子,若非司马谆情真意切,她怕早就被那群如夫人抽筋剥皮。    “还是妹妹你有福气,嫁给一方霸主,还生了个德才兼备的儿子。”司马夫人满含羡慕地说道。    王氏却闻言叹息,“我倒宁愿和你换换。阿偕的德行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我装作听不见看不见,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但是,他总这么穷兵黩武,安之跟着他刀口舔血,我真怕……”说着,王氏红了眼眶,“还是姑娘好,即便日后嫁作人妇,总归平平安安的。”    司马夫人听了,油然而生几许同情,拍拍王氏的手背,劝慰:“安之是个好孩子,定会长命百岁的。这养儿有养儿的愁,养女有养女的难,你别太担心。等再过些年,你给安之娶几房妻妾,再生几个大胖小子,你就算是熬出头了。”    “到时候,你可别偷着乐啊。”司马夫人调笑。    王氏遮遮眼,又喜又恼地嗔道:“你倒又说起了我的烦心事,这偌大的徐州竟寻不到一个令安之青睐的女子。要是阿涓略微年长几岁能嫁给安之就好了。”    “那你可以让安之等等嘛,我家这丫头还有八年及笄。”    王氏顺着道:“好啊,就这么定下吧。”    “好好好。”    长辈们玩笑开得正热,司马涓却听不下去,急忙跳出来否决,“我才不要嫁给陈阿兄,等我及笄他都二十又五了,而且,安之兄长这般刻板正经的男子我不喜欢,我比较喜欢裴康那样的。不如你们把我许给裴康吧!”    她一番话说完,陈初之看着司马夫人的脸一点一点变绿,最后灰黑着,恼羞成怒地拍桌斥责:“司马涓!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司马涓被这阵势吓到,赶紧躲到陈初之背后,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王氏求救。    王氏见了,哭笑不得地帮她开脱,“阿涓还是个孩子,你同她计较什么?”说完,又看了一眼陈初之,“阿初,带你涓妹妹下去玩吧。”    陈初之领命称诺。    临走前,她依稀听见司马夫人抱怨司马涓不懂事。    而司马涓自出了前堂,别提有多高兴,手舞足蹈地围着陈初之乱转。随侍她的乳娘荀婆看不下去,假咳几声欲以提醒。奈何,她家女郎不受约束惯了,半点眼力见没有。任她咳得嗓子都快哑了,依旧蹦蹦跳跳的。    荀婆没了耐性,明言说道:“女郎,夫人出府前的吩咐,你都忘了吧。”    这话对司马涓多少还是有些震慑力的。毕竟,父亲疼她爱她,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教养她的责任就落到母亲身上,为了防止父亲的溺爱令她天不怕地不怕,母亲做足了凶狠的模样。好在,她也受教,总算是有个怕的人。但这所谓的震慑力仅仅只是一瞬,片刻后,司马涓便置若罔闻地拉着陈初之快步走开,嘴里碎碎念着:“真啰嗦!我都出府了,还要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我就不听,回去阿娘打我,我就抱着阿爹不撒手,哼!”    司马涓不知道,她说这些的时候,陈初之好生羡慕了一会。但随即,陈初之那点微薄的感伤就被司马涓没完没了的问话冲了个一干二净。司马涓神采奕奕地说道:“阿初姊姊,你也很喜欢玩扮戏吧。上次你演得可好了,最后你为将军牺牲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陈初之笑笑:“还好……”    接着,她又道:“你知道我要来住多久吗?能住到裴康得胜归来吗?”    “应该能吧。”    “那我带你去玩些不一样的好不好?或者你有什么危险想做的事情?”    陈初之想了想,“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