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都看到这里了还不大手一挥收藏一下吗~卖萌状! 宗祠供奉着陈氏的列祖列宗。自陈姓缘起的陈国国主妫满至陈初之的太爷爷陈嵩,皆被纂刻在小小的牌位上,日夜香火不断。陈初之这一脉起于微时。始皇当政,先祖陈婴还只是个织鞋卖履的贩夫。因痛恨暴秦无政,陈婴变卖家产,资助高祖揭竿起义。追随高祖的那些年,陈婴上刀山下火海,即便剑戟加身,也从未想过反叛。后高祖立汉,感念陈婴功苦,拜为相国。陈婴死后,其子陈何嗣。一族荣宠,直至先汉覆灭才渐渐衰落。到后汉哀帝时,陈氏已经贫苦到不得不将长子送入内廷做宦官换钱。这位宦官便是陈初之的太爷爷,曾经祸乱朝纲的十常侍之一的陈嵩。陈嵩在净身前育有一子陈腾。陈腾借着父亲的声势,官运亨通,建立起如今的陈氏家族。 陈偕是陈腾的长子,在朝堂挂职骑都卫,后兵夺青州,封青州牧。 这些家族轶事自陈初之三岁起就常听府中说道。说它,无非是想让陈初之为自己的出生自豪。偏偏,外面的人也喜欢说。传言,陈氏一族忠勇,血脉里流传着匡扶汉室的大义,如今,天下纷争,只有陈氏能救万民于水火。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十多年后陈偕的所作所为,定会为自己现在的无知而懊悔。 陈初之正了正因困乏而有些偏倚的身子,望向陈桓之,他在闭目假寐。陈桓之一直是个比较高挑的孩子,身上肉不多,只脸颊与手掌绵软。想起城墙上他对自己的关照,陈初之心里关于亲情的暖意横流。她望着他,认认真真地说了声:“多谢。” 闻言,陈桓之缓缓地睁开双眼,略为不解地看着她。思索片刻,陈桓之很快就知道她在为何道谢了,不以为意地回道:“你是姊姊不是吗?” 虽然比他早一年出生,但到底是个不知疾苦的小姑娘。那样的场面,他来见就好。 陈初之扬笑,“是啊,桓弟。” …… 两个时辰后,陈初之与陈桓之被放出来。闫氏等在门口,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滑落。看见他们,闫氏领着两个婢子上前,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张凉帕。等他们擦拭一番后,关切地问道:“热坏了吧,肚子饿不饿?身子乏不乏?想吃点什么?” 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到发笑,陈桓之安抚闫氏:“阿娘不必担心,我和阿姊好得很,就是肚子有些饿,随便弄点食物饱腹就行。” “好,阿娘去弄。”闫氏摸摸陈桓之的脑袋,又看向陈初之,“阿初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陈初之想了想,突然很怀念自己上辈子被伎馆老板娘捡去后吃得第一样食物,于是,仰脸对闫氏娇笑,“我想吃面,什么都不加只有面的面。” 习俗,劫后余生吃一碗热面能驱除晦气。 闫氏点头说好,看陈初之的目光格外疼惜起来,“阿初,靛玉伤重,这些日子都没法伺候你了,就先让杜笙陪着吧。” 说话间,闫氏身后一位十二三岁,面容精致的小丫鬟上前,对着陈初之施礼称女郎。陈初之对她点点头,接着,又与闫氏说道:“阿娘,我想先去沐浴换衣。”血汗混杂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闫氏似乎颇为认同,温柔地笑着:“去吧,水和衣裳都备好了。” 随即,陈初之告退。 …… 闫氏亲手下厨做的面并没有按照陈初之的要求什么都没搁,反而打了一个鸡蛋,配了些香韭与许多炙肉,香韭清爽,炙肉鲜美,仅是闻着便让人胃口大开。陈初之自昨日晌午用过饭后,到现在已有整整一日没吃过东西,加之城战奔波,受罚辛苦,别提多饥肠辘辘。因而,顾不得思前想后,抓着碗箸便狼吞虎咽起来。陈桓之的状况不比她好,他是男孩子,又正在长身体,连着又添了一碗才将将满足。 恰巧,陈章之自庭院练剑归来,闻着香味,瞧着残羹,巴巴地蹭到闫氏怀里,卖乖道:“阿娘做的香面,章之也想吃。” 陈章之一身重汗,胛背皆湿。闫氏拿他没办法,只好拈着锦帕细细为他处理,一边处理,一边笑道:“香面是没有了,不过再要一会就可以用午膳,等等吧。” 陈章之自然不肯,赖在闫氏怀里不停地动着,“不管,就要吃!” 闫氏无奈,但又拗不过陈章之,更舍不得看陈章之求而不得,便放开他,应允道:“好,阿娘再去给你做。” 说着,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起身步入厨室。陈初之跟在后面,“我也要去。” 厨室里,灶火未息。正在准备饭食的厨妇见闫氏再来,殷勤地上前询问有何吩咐。闫氏却摇头,把她们屏退一旁,自己待在小灶那,亲力亲为。陈初之帮她洗青韭,打鸡蛋。她不说话,闫氏便主动开口,“阿初跟着我来,不是想学庖厨的吧,有什么话想单独和阿娘说?” 关于闫氏,其实陈初之一直没太看懂。若照前世结局,她必然是汲汲于主母之位的,可现在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莫非还没生出那个念头?但她对于自己和陈桓之行为处事的态度又匹配不上。 “阿娘……”陈初之为难地唤道:“我与桓之的作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闫氏闻言浅笑,“阿初是想问母亲知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吧?” 陈初之点点头,正想再说,闫氏却不等她,接着便道:“阿娘的出生你还记得吗?阿娘是闫胥的孙女,闫家的遗孤,虽然没有受过好的教导,但自有一份傲气。当初愿意嫁给你父亲,并不是因为无奈,而是阿娘看中他的英雄气概。他能许阿娘平安,更能许阿娘光耀闫氏。” “桓之的抱负阿娘知道,若说原本孩儿心性只是想讨好你父亲,获得你父亲的赞许。那么在看多自己与陈安之的差别后,他想要的就是取而代之。他有与你父亲一样的志向,更有与你父亲一样的气魄。但是,他还是个孩子,日后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会有你父亲的狠绝吗?” “主母的位置,阿娘自然想要。但是阿娘清楚,陈安之的卓越并非桓之可比。只要他比桓之出色一日,阿娘就必低王氏一日。更何况,你父亲与王氏有结发之谊,王氏也绝非愚人,想斗赢她太难。” “你与桓之今日之举应不单单只是想要帮阿娘挣面子,更是因为清楚姜川基业对于陈氏的重要。但是,太冲动了些。桓之还好,王氏本就不怎么喜欢他。可你向来温顺乖巧的模样将再王氏心中不复存在。前一次加这一次,她肯定晓得你不是个简单的孩子。” “其实,连阿娘都很吃惊你的心计。本来这些话是不准备现在和你讲得,偏巧你就这么掺和进来了。” 闫氏说完,长长叹息。 陈初之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会有这么重的心思,比她这个活过两回的都只过之而无不及。到底,她是在男人堆里混的,比不得这些深宅内妇。不过,她还是觉得,只要能搞定男人,那些疯妇作不出什么妖。 总之,她前世就只栽过一会。 陈初之左思右想了片刻,“无论如何,我都会和阿娘一条心的。” 她把王氏哄得再好,始终不是自己的亲娘。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骨肉血脉更靠得住。但她也全然不能保证会真的对闫氏放下戒心,毕竟陈偕那一巴掌实在给得太过响亮。 而闫氏对于女儿的孝顺,十分欣慰。她放下手中的厨具,把陈初之拦到怀中,紧紧地抱着。 “也不知道你父亲若是得胜归来,带回的那位小昭君又是个什么女子。” …… 陈初之的父亲陈偕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虽然他总认为自己不会为了女人耽误大事,但他那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实在令陈初之记忆犹新。她与陈偕的初遇就是在一场宴会上。陈初之的义父司徒赵祯因不知以何宴请汉室忠肝义胆的朝臣为难,陈初之便主动请缨,愿以歌舞宴之。宴会上,她是主角,站在一堆莺莺燕燕之中,身姿窈窕,容貌姣好。陈偕只看了她一眼,便再挪不开。后来甚至想同赵祯要了她做如夫人,好在赵祯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婉拒了陈偕,这才避免了一件有悖伦常的祸事。 不过,除了陈初之,陈偕喜欢的女人委实太多,就说如今家中住着的如夫人不抵二十也有十之七八。更有甚者,陈偕如同有癖,每夺一城就要选取城中一美妇纳入闺阁,也不管这美妇是否已有家室。就算是有,他也能等人家死了丈夫,带着孩子嫁进来。 这也难怪,王氏对此怨怼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