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厌恶我,这于我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五年前父亲战死,想来着实叫这朝堂上想分一杯羹的朝臣都实打实地开心了一回,只可惜,一年之后我就同非红回来了,还带了从西蛮王庭盗来的军事布防图,如此才终于襄助我军大胜了一场,而后,我便借此功劳以女子之身袭了将军爵位,重新扛起了和氏一族的门楣。
于是自我袭爵起,明枪暗箭便源源不绝,哪怕是走在例行述职的路上,我身周也满满都是质疑、不屑以及厌恶的眼光;想来,是我回来的太早,所以他们也难免觉得幸福的时光太过短暂罢。
我依旧牢牢盯住这死士的眼睛,厌恶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就像我习惯了有非红在我身后或身侧,幸而如今,他也依然在我身侧,而我也没有猜错,非红此举并非是要背叛。
他曾是父亲的刀笔人,在我点了昔言做刀笔人之前,他多多少少也管理过将军府的大小消息,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西蛮王庭来找我们秋后算账,所以才立刻出此下策——
他是要借“天牢要犯”的名头,助我躲过这一场和亲之祸。
只是,封疆为何会帮非红,或者说,封疆为何会帮我?
血腥气四散,是胡啸的鲜血和断肢在金銮殿上大咧咧宣告着存在感,而我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其实,这死士大可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违抗我的要求,谁的手都不削。若他当真做了这个选择,那也无妨,我大可先以不敬之罪推了这劳什子的和亲,再等下了金銮殿暗夜寻仇即可!
总之,我中山国虎啸将军的右手,不能就这么白白躺在血泊之中!!
我同死士互盯半晌,四下静默,没有人帮我,但也没有人帮他,于是终于,他动了!
只可惜,他手起刀落,削掉的却是自己的右手!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他听完我的要求之后表露出的神情,可不止叫我明白了他对我的厌恶,同样的,也让我明白了叱奴军死士对樊阿耶的忠心。
所以只这一眼我便明白,叱奴军注定无法策反,无法收归,若要保中山国之太平,叱奴军就必须全歼!!
“很好,”看着那死士的面色登时变得煞白,还有他抱着断臂却隐忍不发的样子,我心情多少好了些,“既然贵国如此诚心实意,那么我皇帝陛下自然不会不守承诺!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