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托昔言办事。
所以,没能事先料到他的行事如此出格,实在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着被昔言拿刀抵着脖颈的樊阿耶,还有对面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水来的封疆,以及面前已经连烧了十来座宫室的熊熊大火,我这颗久经沙场的心,不由自主就颤了颤。
封疆啊封疆,苍天为证,我和玉只是想在天牢放把不大不小的火,然后趁乱逃出去罢了!我可万万没想过把你烧得倾家荡产啊——虽然这么想着、看着很痛快就是了……
“将军!”昔言顶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就冲我喊:“身后五十步在下备了马!!”
我应声看向身后,空旷的外宫已经被熊熊大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漆黑可怖,一半是火光滔天,而在这仿佛楚河汉界一般的境况之下,“我失了武艺”就正像那条横亘在我们出逃之路的大河——五十步啊,昔言能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况下挺到我找到马么?
我不死心地深呼吸一口,尴尬地发现内息依然空空如也……于是我一跺脚,正气凛然地向昔言道:“我们一起走!!”
“封疆,我明白你想干什么,”我看着封疆被火光映得莫测的脸,心中却是底气十足,“所以,你应该不想我的人一失手伤了或是杀了樊阿耶右将军,然后将西蛮与我国的战事提上日程罢!”
身后是烈火滔天,一整个天牢都几乎烧出重影,封疆站在我的对面一言不发,而他身旁,则是同样一言不发的非红。
他就这样同封疆并肩站在一起,同样凌厉内敛的气场,同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这一刻,我才感受到过去五年来,被屡教不改嗜酒成性的我气到心绞痛的非红一直试图让我感受到的,那种惭愧。
此去西蛮,我算是五年来第一次、真正的、彻底的违了非红的意,于非红而言,我眼下的所作所为,只怕算得上是浪费了他一片苦心的——背叛。
“抓牢你的刀,”我还是道:“我们一起后撤。”
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固执地逼迫我留在中山国,樊阿耶曾参与当年的多伦之战,这样的消息,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吧……还有,三个月后封疆打算要做的事……
“放心昔言,”我复道:“封疆再是怒火攻心,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的。”
或许,只有我亲自到了西蛮王庭,才能查明这一切吧……
“昔言!丢了他!!”
我终于摸到了马,而昔言应声拍开了樊阿耶!一回头,他立刻环了我的腰翻身上马,青面獠牙的面具在楚河汉界中只显出一半的威慑。
“你做什么!?”这种程度的面具显然吓不到我,但他的举动实在是把我吓得不轻,“另一匹马不要了?!”
“赏给他们了!”他低喘着,声音说不出的松快。